“好巧。”
地他還是這麼跟我打招呼,我尷尬地應了一聲,有護士過來替那個女孩子掛針,但護士卻瞧著我的臉問我:“怎麼臉這麼紅?不會又燒起來了吧?”
我看到林淙看了我一眼,還好護士小姐給了我一個台階,我就趕緊下了:“要不再量□□溫吧。”
護士應著我的話,給那女孩子紮針卻毫不手軟,冰冷的針頭紮進她的靜脈,女孩子嗯了一聲,緊緊的抓著林淙的衣袖。
林淙沒太大反應,隻跟她說:“不要怕。”
不知為何,我心裏突然就一酸。
在這些年來,我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生病,一個人來醫院,一個人掛針,我的身體一向不好,是個藥罐子。所以很多時候我總希望能有人陪在我身邊,對我說一聲“別怕”。
今天我聽到了,林淙對那個女孩子說。
護士小姐調節好了掛針的速度,便去給我拿體溫計。女孩這時才看著我,問林淙:“你們認識嗎?”
我不知該怎麼回答,可是林淙先回答了:“高中隔壁班的。”
嗯,高中隔壁班的。我對這個回答隻能滿意。
女孩恍然點頭,對我擠出一絲笑:“我叫何貝書,你也發燒了嗎?”
我看了一眼林淙,他隻是淡淡地站在那,沒有一點想說話的意思。
這時護士小姐給我拿了體溫計過來,我含在嘴裏,她對我碎碎念著:“爾熙啊,你這麼大的人了,還不好好照顧自己,這三天兩頭生病,還老自己一個人過來,我看著都心疼。”
我與這護士小姐認識許久了,每次來掛針,都是她替我掛,有時候不忙,她都會跟我嘮嗑,一來二去也就熟了。
但是她這話說的實在太不適時宜了。言下之意白癡都能聽得懂,我是孤家寡人,看病都沒人陪。
擱平時,我並不會介意,但此時,林淙在,林淙的女朋友也在。我覺得挺丟臉的。
何貝書似乎確實不大舒服,靠在椅子上便睡著了,林淙坐在她身邊看著手機,我將嘴裏的體溫計含了足足有五分鍾了,護士小姐才拿回去,隨後便聽到她說:“燒退了,沒什麼事了。”
其實燒早就退了,我心裏清楚。我看了一下那邊的林淙,發現他隻是靜靜坐著看著自己的手機,再看何貝書睡的這麼安心,不禁有點嫉妒。我也想睡來著,可是不可以。
幹坐了一會,吊瓶幾乎空了,我喊來了護士小姐,拔了針,按著手背等了一會,看不會往外滲血了,我才用我那幾乎僵硬的左手收拾了一下身邊的東西,拎著藥打算離去了。
但是想想,也該跟林淙打聲招呼吧,沒想到林淙已經站起來了,他看著我,再看看我的左手臂,便說:“我送你出去吧。”
我愣了一下,急忙拒絕:“不用了,你女朋友還在掛針,你還是陪她吧。”
“她不是我女朋友。”
突如其來的這句話讓我又愣了一下,原來林凜說的沒錯,他們已經分手了。但是陪著前女友來掛針,那說明還是藕斷絲連著。
“……前女友也需要你的照看,我先走了。”
林淙停頓一下,說:“你手應該麻了,騎電瓶車時小心一點。”
原來他連我騎電瓶車來的都知道,為了省點車費,我誓死寵幸的我坐騎:“謝謝,再見。”
林淙便不再說話了,重新坐了下來。
我不知道當初那麼溫暖的一個男孩子,怎麼會變得像現在這樣寡言。最起碼,他對我還是寡言的。
出了醫院,外頭的太陽有點刺眼,我沒有直接打道回府,而是去了林凜店裏。我想去尋求一點點的安慰。
這個點,林凜店裏的客人並不多,我找了個地方趴著,林凜端了杯白開水走過來,放在我腦袋旁,毫不客氣的說:“發燒發傻了?”
我有氣無力:“我瞧見你表弟了,還有你表弟媳,就坐在我旁邊掛針。”
“吃醋了?”林凜的重點我永遠都不知道她是怎麼抓的,當然我心裏的感覺也不算是吃醋,就是有那麼點不是滋味。
搖搖頭,我把腦袋從桌上離開,將林凜拿過來的白開水喝了幾口。
“要不要我幫你去問問?”
“問什麼?”
“問他們兩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啊,如果是單身,你就有機會。”
“……林凜,我感覺發燒的人是你吧?”
我該怎麼跟林凜說,其實我和林淙之間的事情很複雜,複雜到我自己都理不清頭緒。那些過往也早已成了過往,我和他都不是十幾歲的那個樣子了。
高三那年的光棍節,林淙約我當一天的男女朋友,那一天,我不是沒有動過心。從寢室出來一起到食堂吃早飯,中午吃午飯,晚上吃晚飯,晚自習的課間去操場散步。
隻是很簡單的一天而已,可是我能感受的到他有許多話想對我說,但是我如此的膽怯,怕他說出口,怕我無力招架,我和他用了許多時間維持著好朋友的關係,我不舍得讓這份感情變質。
身邊同學大多都知道我和他之間隱晦的關係,但是都沒有挑明,我就這樣和他結束了記憶中難忘的一天。
最後他始終也沒將話說出口,我不知道是為什麼,反正我隻知道散步結束之後我將手機關機了好幾天,我也不知道在躲些什麼。
在和林淙的糾葛裏,除了最開始坦然的心態外,其餘全部都是我對他的怯懦。因為我一直忘不了那時他說“我知道”時的表情,那樣的令人記憶深刻,一想起,心內就會有無數的愧疚。
我對不起他,我一直都知道。在那些有一點苗頭出現的時候,我都會立刻掐滅,我如此膽怯。
“陸爾熙,我發現你真的越來越會發呆了。”林凜又朝我吼了一句,這個鐵石心腸的,一點都不心疼病人。
“我回家去了。”
……
上班午休時,和陶蓁蓁相約去吃好吃的,林凜還沒到,菜也還沒上齊,我就接到了經理的電話,十萬火急:“小陸啊,快回來一趟,咱們這接了個大案子。”
替別人打工就這點比較慘,身為一個小小文員的我還是得提著小包回去給大客戶端茶送水。
回頭想想我剛點的一桌子的美味珍饈,我淚流滿麵。
公司的會議室裏,經理已經在那坐著了,溫如正在整理資料,我匆匆而來,經理立馬使喚我去泡茶。
我超級想將我手上40塊錢的山寨手表扔到經理麵前問他識不識數字,現在十二點多一點,是午休時間,我飯都還沒吃。
無奈屈從於現實,我安慰著饑腸轆轆的肚子開始泡茶。
“爾熙,你飯吃了嗎?”溫如湊到我身邊,小聲問我。
我痛苦搖頭,溫如也是悲哀的歎著氣:“我正準備出門去吃飯呢,就被經理叫住了,慘無人道啊!”
“你們兩還聊天呢!馬上這大客戶就要到了,還不麻利點幹活!”
這時候,一群人走了進來,經理立馬站起來迎接,點頭哈腰地寒暄著,臉上的褶子讓我看的真心難過。
隻是無意的瞧了一眼所謂的大客戶,我暗暗吃了一驚。
林淙站在他們老板身後,西裝筆挺,是我從未見過的模樣。
我從未見過工作中的林淙,以前的我無論在哪一個時刻,打鬧也好,聊天也好,從來都沒見過如此認真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