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看到了我,我趕緊像對老朋友一般朝他笑了一下。
大客戶被經理邀請著坐了下來,林淙也跟著坐了下來。
我把我泡好的茶一杯一杯的端到他們身邊,溫如也理好了資料,我們便出了會議室。
礙於客戶還在,我和溫如即便再餓,都不敢點外賣,連泡麵也不敢吃,就怕被客戶看到影響不好。
我趴在桌子上,摸出手機,跟林凜抱怨此刻的我是多麼的可憐,可是她和陶蓁蓁不約而同地發了美食的照片過來,害我的口水一下子沒忍住。
我一直都知道一個道理,林凜和蓁蓁能靠得住,母豬都能上樹。所以這一刻,我對她們倆很是絕望。
大概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午休也結束了,公司裏的人陸陸續續地都回來了,帶著酒足飯飽的笑意。
陳裕安手裏牽著一個超市袋子,餓暈了的我一直盯著看,直到他奇怪地停在我麵前。
我咽了咽口水,抬頭看到他正用疑惑、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我趕緊正襟危坐,裝作什麼事都沒有,幹幹笑著。
他試探的將袋子遞到我麵前,問我:“要吃嗎?”
“不不不,不用……”
“我晚上下班去看侄女,特意給她買的零食。”
他猶豫了一下,大概是覺得我此刻的眼神還是若有若無地撇過那一袋子零食,於是一狠心,將袋子交到了我的手上:“我先回辦公室了。”
說完他就走了,我癡癡站了一會,望著他的背影淚眼汪汪。
陳裕安,我會報答你此刻雪中送炭的情誼的。
剛想扒開袋子瞧瞧有什麼吃的,就聽到經理和客戶們的說話聲,我趕緊放下袋子回頭,就瞧見經理一行人已經從會議室出來了。
我一直有個特殊技能,通過看經理臉上微笑時的褶子就能猜出他生意談的是否成功。
當然他的褶子這次是爬滿了整張老臉,看來很成功。
我能感覺我林淙悄悄地瞥了我一眼,他的目光掃過我手裏的一袋子零食。
“這次真是辛苦了,你看我們公司最近一直很忙,隻能挑午飯的點來。這次的廣告,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對方客戶與經理握手,經理笑得跟朵菊花似的:“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我們是一家小型廣告公司,能拉來生意,經理又會有提成。可惜苦了我和溫如這種打雜的小文員,花費了時間,最有又什麼都撈不著。
“我送你們。”經理笑意滿滿地給客戶送行,我確定客戶以及林淙都走了後,才趕緊坐下翻了翻零食。
果然是拿來送侄女的,都是一些可愛的小零食。不管了,我趕緊拆了一包糖,先吃了起來。
另一邊,溫如也熬不住了,拿出手機開始點外賣,“我吃紅燒排骨飯,爾熙,你要什麼?”
她問向我,我說也要一份紅燒排骨,她就幫我一起定了。
這時候,經理摩擦著手掌走過來,眼神表情很是複雜,我緊張地將嘴裏的糖果咽了下去。
“小陸,客戶那邊那個林建築師,說是在樓下等你。”
糖果卡在喉嚨裏了,來不及到達我的胃。我呆了一下,趕緊找水喝,溫如也聽到了經理的話,八卦地看著我:“爾熙,林建築師是哪位?”
我咕嚕咕嚕喝了好多水,才將那粒草莓味的硬糖送到胃裏,這才聽懂經理的話。
林建築師,難道是指林淙?
原來他都成建築師了,少年有成啊。
不對,我關注的點有點不對。他在樓下等我?等我做什麼?
快到門口的時候,我停在了那裏。
盛夏炙熱的陽光中,他站在那,有些挺拔,有點孤獨。
陽光照得他的黑色西裝有點閃亮,我突然想起很久之前,他也在宿舍樓下等過我。那時他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也是這般挺拔,卻不孤獨。
他回過頭,看到了我。我這才重新往前走去,走到他麵前,看到他白淨的臉上並沒有太多多餘的表情,隻是淡淡地問我一句:“去哪裏吃飯?”
我發誓我絕對是傻了。
首先,他怎麼會這麼問我,難道是知道我沒吃飯?那麼問題來了,他是怎麼知道我沒吃飯的?
“如果沒有想去的地方,那我隨便選一家了。走吧。”
他說完就往前走去,我反應過來,趕緊跟上去。
當時在我腦海裏閃現過的想法,應該是他帶著我坐著豪車,到一家豪華餐廳,告訴我,隨便點,吃飽點。
可惜我沒有女主的命,他也不是男主。他隻是在公司前邊的小餐館裏點了一碗麵,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我點的排骨麵也好了,看著這熱氣騰騰的麵,突然想起溫如剛才幫我點的便當,我有點心疼我的胃,看來中午要吃兩份了。
一時無話,我唰唰唰地動起筷子,不一會就將整碗麵吃了個底朝天,當然湯還是留了下來,一口沒喝。
我的習慣就是不喝湯。
以前有一次我和林淙約著去學校外麵吃酸辣粉,那酸辣粉太辣了,吃得我鼻涕全流了出來,我使勁吸著。林淙這時突然講了一個好笑的事,我一時沒憋住,鼻涕嘩啦啦的一下子噴了出來,落到了湯裏。
當時林淙的神色很複雜,隨後捧著肚子大聲的嘲笑我。
自此之後,我再沒吃麵的時候喝過一口湯。
他吃得很緩慢,不急也不燥。我放下筷子,不知該說些什麼,有點尷尬。
過了一會,他拿了張紙巾擦嘴,順便對我說:“我在這家建築公司工作。”
如果沒記錯的話,林淙現在應該是畢業一段時間了,大學學建築的,現在能在一家好的公司實習,也是挺不錯的。不像我,安於現狀,得過且過,隻要工資穩定工作輕鬆就能滿意。
我應了一聲,盤算著以後在老家蓋房子要是找他,是不是可以打個友情價。我弟弟也不小了,該是成家立業的時候了。
“走吧。”他起身,我也站了起來,看著他付錢,然後跟著他出了小餐館。
站在小餐館門口,我指了指就隻有幾步的我們公司,說:“謝謝你的招待,我先走了。”
他停在那裏,那種欲言又止的表情好像很久之前那個光棍節的晚上。可是他似乎隻是欲言又止,沒有想說話的意思,一點也不糾結。
可是我仍然反射性地想逃跑,不知道是不是慣性。
我高中物理學的不好,慣性卻被我用的很好。
所以我拔腿就跑了,不知道身後的他什麼時候走的。
回到公司,溫如的便當已經吃了大半了。我拆了我的那份,將排骨啃了。
溫如嘴裏含著米飯,含糊不清的問我話,大概意思就是我和那位林建築師去幹了什麼,什麼關係。
我啃著排骨,想了一會,卻隻能皮笑肉不笑地掩飾一下當年我和林淙那曖昧的複雜關係。
打開手機,看到林凜發來的信息,大概意思是問我午餐用的還開心嗎?
不算是意料之內,也不算是意料之外,果然是林凜說的。
高中時,林凜並沒有樂於將我和林淙湊一對,反而是嫉妒我和林淙之間的關係比我跟她還好。
我沒回複她,隻是想著林淙能不能不要想起那次我把鼻涕噴到碗裏的事情。
放下手機,我陷入了沉思。
到底有什麼辦法能將別人腦子裏的一些記憶刪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