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氏緊跟著黃氏走出來。
杜叔貴死了之後,黃氏在屋裏窩了幾個月,情神才緩過來,她咬著牙不肯改嫁,丁氏還沒法弄走那份私房,但黃氏走哪,丁氏都會跟哪,就怕她把錢偷偷運回娘家去。
黃氏買了些絲線,還給女兒燕麗買了一包糖豆兒,丁氏進門就罵上了:“饞嘴的東西,饞死你,吃糖也不怕爛了舌頭。”
弄不到錢,她看黃氏哪兒哪兒都不順眼,這樣的指桑罵槐敲打責罵,每天都會出幾次。
黃氏摟著女兒,哇哇大哭起來:“我命好苦哇,冤家,你聽見沒有,你為的誰死,卻留下妻子女兒受這樣的罪過……”
“閉嘴!”村裏人都知道丁氏虐待黃氏,背後沒有不罵的,丁氏以前虐待豐娘,好歹那還不是親生的,杜燕麗可是杜叔貴的女兒,丁氏嫡親的孫女,她竟然還這樣虐待,真喪了天良。
這邊每日裏大哭小叫雞犬不寧,村東頭卻人來人往熱鬧非常,轉眼一個月過去,三進的院子初見規模,外院暫時建了兩間倒座房,第三進院子也隻留了地基,隻有第二進院子全須全尾地落成,三間上房,東西各帶一個耳房,還有東西各兩間廂房,青磚灰瓦,高大軒敞,燕然拍著巴掌:“娘,我們再也不怕連陰雨了。”
張財主夫婦又來祝賀,豐娘歎了口氣,當時丈夫怎就找了這樣一個狗皮膏一般的東家?
這一回,張財主和杜仲德在外院說話,燕然和娘親在內院接待張太太。
這家人還真極品,他們又提出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請求:“興兒的先生要回老家,我們一時半會兒的請不到合適人兒,聽說村裏的鄉學先生教得好,想讓我兒在這裏讀書,不知杜先生能否幫忙說個情?”
豐娘笑道:“胡家鄉學不用說情的,誰來讀書都會收留,外村的交些束脩飯錢,讀得好的還會減免。”
“哎喲我們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能找誰,還是杜先生去說一聲吧。”
“行!我回頭給老爺說一聲。”豐娘點頭應下。
“這個,還有一事,聽說鄉學裏的宿舍,要好幾個孩子住一間的,我家興兒恐怕受不了那個苦,不知,能不能在嫂子家借宿?”
“這個恐怕不行,新房子太潮,我暫時不搬家。”
張太太無奈,隻好道:“興兒在這裏讀書,拜托先生有空照看一眼,別讓他隻知道玩兒,荒廢了功課。”
“這個……”豐娘又搖頭,“我家老爺就要去京城參加春闈了,恐怕有心卻沒空兒。”
“哦,我想杜老爺也會一鼓作氣考春闈的。”她眼珠子轉了轉,“令郎讀書也很好,讓我家興兒多和弟弟接近接近,讓他也跟著沾點你家的書香氣兒。”
豐娘點頭:“好的。”
張財主的妻子心裏特別不舒服,一直被拒絕,一句委婉的話也沒有,到了這句,豐娘為何不繼續拒絕呢?就謙虛一下啊,說自己兒子也不見得學得好,不行嗎?竟然,好不含糊地承認杜英睿學的比自己兒子好。
雖然真的比自己兒子學得好,謙虛一句不行嗎?哪有這樣戳人心窩子的。
豐娘把張太太表情看的清清楚楚,她要不這樣說,對方還會沒完沒了呢,她都沒耐心了。
終於把張財主夫妻送走了,豐娘長出口氣,家裏事務還一大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