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德知道這個人,畢竟是同鄉,不管好歹,他都得多加關注,若是個好的,肯定得親近一番,若是貪贓枉法無惡不作,那就得早點想辦法避開,因此,他接過信很認真地放進了書箱裏。
張財主和妻子立刻都露出微笑來。
“哎呀,這時間過得真快,不打擾了。”張財主起身告辭,從妻子手裏接過一個荷包:“好出門不如歹在家,杜先生,這是張某的一點心意。”
杜仲德不願意接:“心意我們收下,這個就免了。”張財主來的時候,帶有點心和尺頭的禮物。
張財主硬把荷包往杜仲德手裏塞:“哎呀,窮家富路,杜先生還是收下的好。”這話聽著也沒啥,他不該在草房子上掃了一眼,顯然認為這邊日子十分窘迫,沒有他這份錢,杜仲德去京城都成問題呢。
杜仲德心裏不舒服,堅決不肯收錢,豐娘收拾了一食盒的鹹蛋、臘腸,外加一包袱絲綿做回禮,送走了客人。
晚上沒人時,燕然撅著小嘴央求母親:“娘可不能現在就給我訂婚。”
豐娘好笑地用指頭在燕然的額頭上點了點:“小人兒懂什麼叫訂婚?”
“不管我懂不懂,你不能瞞著我。”
豐娘點點頭:“沒羞!”嘴角邊卻笑意蕩漾,一副吾家有女初長成的驕傲模樣,“放心。”
回過頭,她和丈夫商量:“我們該建房子了。”
“好,趁我在家。”
“這個不用你管,我能行。”豐娘怕耽誤丈夫功課。
“你根本操勞不下來的。”杜仲德愛憐地拍了拍妻子的手,“這不是種桑養蠶那麼簡單,建房子,每天都得向人借工具:鐵鍁、繩索、木椽、板子,事兒太多了。”
豐娘想起建蠶房,這磚瓦大院,可比那個難度高多了,當時她都很是力不從心。
燕然很奇怪:“爹爹,我們自己買椽子呀,怎麼還要借呢?”
“傻孩子,建房子就要搭腳手架,還要夯地基,這些工具都得借的。”
燕然撅起小嘴,不說話了,唉,這個落後的時代,連個建築隊都沒有,起個房子,勞力得自己請,工具也得親自借,太操勞了。
第二天,豐娘把賣鹹菜和大醬錢分了,送給崔氏。
崔氏不接:“杜嫂,你家要蓋房,錢還是你拿著吧,萬一建到半截,不湊手怎麼辦?”
豐娘很奇怪:“你家不也打算建房嗎?出了這幾窯磚瓦,咱兩家足夠了。”
崔氏有些不好意思:“我,我今年還有些緊張,明年再蓋吧。”
豐娘奇怪:“有磚瓦又買夠了木料,現在不建,住的草房子就得重新修葺,還不是一樣麻煩?”
崔氏還是搖頭:“我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建房就得雇人,錢還是有些不夠的。“
這個時代糧食貴,人情重,建房一般不用雇人,管吃飯,房子建好,送匠人些吃食尺頭做答謝就行。
但這事也得看人,杜仲德是在胡家莊長大的,別人家蓋房,他曾經去幫忙,現在這邊蓋房,自然有人來,王力剛是外地人,來了兩年,也和胡家莊人沒怎麼打交道,他建房,就沒人來,花錢雇傭,本村人也未必肯幹,雇外村人不但花錢,人來回的跑,又辛苦又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