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七章(2 / 3)

現在戰事緊張,一切從簡,隻在天將明時將哥哥的棺木抬出了沛陽城。然而令我驚訝的是,那天送哥哥走的路上,沿途竟是站滿了身著素衣的百姓。從將帥府門口一直到成仁所,浩浩蕩蕩的隊伍。

我望著這一幕,不盡感到欣然,哥哥這一輩子,也算無憾了。

將哥哥火化,揀了骸骨,供奉在將帥府後堂。想等他日回北疆時,再做安葬。

這些暫且不表,倒是派到北方的細作送回了消息,說是有一隊大容國的軍馬與董商開了戰,此時董商已自顧不暇,節節敗退。

我聽了很是意外,猜不透不雙想要做什麼,但他這樣橫插一腳進來,倒是給了我喘息的機會,董商已沒機會趁亂反擊,而我軍也有時間整頓調配。

哥哥的手下將帥印移交給了我,自此哥哥的二十萬軍馬,也成了我的手下,想自己現在倒真可謂是權頃天下了,卻不由得露出了抹自嘲的苦笑。

然而不雙這個人,注定是我無法預料的。

昨天還收到他與董商鏖戰的消息,今天卻忽然看到他領了一萬多人兵臨城下。

嚇苦了沛陽城裏的老百姓。

他卻是雲淡風輕的一句:“在宮裏呆太久了,出來走走。”

按理來說是不應該放他進城的,但也實在想不出什麼理由拒絕。一萬人在二十萬軍馬裏,實在是微不足道,更何況他是一國之君,該擔心安危的是他才對。

就這樣把他帶進了將帥府,安排住處,他卻開始挑三揀四,直到把我的住所給他,他才稍稍滿意。在這過程中,希琰一直黑著臉,差點就要與他打起來。

這兩人的恩怨所謂源遠流長。不雙又是個記恨的人,希琰當初闖他大營,給他那一劍他現在還記得,而希琰又在芥蒂不雙逼我飲毒的事情,所以現在這兩人,倒真是水火不容了。

就連晚飯也吃得不安生。還好自己有些預見,將菜夾了滿滿一碗端在手裏,才沒像那些陪我們一起吃飯的老將軍一樣,眼看著滿桌美食隨著桌子轟然塌陷,隻好含淚吞下無味的白飯。

真是有些頭疼。

第二天去不雙那裏看他,想問清楚他此行的目的。永絡現在四方戰亂,他若是再插進來,估計形勢隻會更加複雜。

卻不想他竟是不在。問侍衛,隻說他徹夜未歸。

心裏怕出事,急忙去尋,正在門口遇上他。

他那一身華美的衣衫沾了不少塵土,還有幾處破爛,顯得十分狼狽,就連俊美的臉上也有幾處淤痕,我問他:“你這是怎麼了?”

他隻是不屑的一笑,道:“被隻狼狗咬了口,沒什麼大不了。”

我想起昨晚似乎希琰也沒回來,一下子明白了。

他們兩人總會有這麼一天,我也懶得過問,隻好扶著他進屋,打了盆水幫他清洗。

三年沒見他,倒是一點都沒變,不論相貌還是脾氣。

又想起那日在宮中刺他的一劍,心中有些異樣,下意識的問道:“傷口好些了沒有?”

他沒說話,待我回頭時,他已站在了我的身後,似笑非笑的問我:“你會為那一劍介懷嗎?”

“當時……的確是我對不起你。”

“那現在呢?你已經離開那個皇宮了,又是個什麼心情。”

我被他問的有些發怔,將毛巾又放在了水裏,才道:“我現在想的,隻是父王手下的這近乎百萬的人馬,他們將來的命運都在我的手中,我無法丟開不管。”

他冷笑:“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

“正因為這樣,所以我想知道你此行的目的,畢竟你對我,實在是種……”略微猶豫了下,還是說出來:“威脅。”

“威脅?”他冷哼,將頭別過去,又忽然大笑道:“你這個女人腦子裏還真是裝滿了天真的東西。”

我被他忽然的話弄愣了,他卻用力按了下我的頭,道:“董商聯合了一些大容國邊境的蠻族,那些人本打算臣服歸順大容的,卻不想如今倒戈,讓我很是不爽,才讓我決定跟董商交戰,永絡這塊破地方,風不好,土不好,還總出你這樣的蠻橫女人,我可沒興趣插進來,你放心好了,打完這場仗,收回了我該得的東西,我自然會回去。”

我立時愣住,抬頭看他,看他冷笑的,諷刺的,不屑的,狂傲的臉,心裏隻覺的有些東西在不斷的扭曲,就像那條毛巾,被人用力的擰,絞痛的厲害。

我以為我負了子煌,我以為我欠了希琰,而此時就連這個男子,也非要塞給我一些我永遠無法償還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