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六章
湧上的侍衛漸漸將她包圍,也擋住了我的視線。我看不到她,卻能聽見那些打鬥的聲音——離我越來越遠。
可她那雙眸子,依舊留在我的腦海裏,似要褪不掉了。
我在想我究竟做了什麼,換來她的如此恨。或是她做了什麼,讓我非要如此的留……
急忙調派人手,攔住她的去路。
廣場上的侍衛越來越多,一片混亂。她的移動才慢下來,可那馬卻毫不死心,仰起前蹄不住嘶鳴,竟是開始踩踏侍衛。
一時間傷者無數。不少侍衛敗退了下來。
包圍圈又敞開了缺口,她策馬而去。
我遠遠的隻看到她與那匹馬的背影。
侍衛湧動,立即下令關閉城門,卻傳來城門門軸被毀的消息。下令騎馬去追,卻聽統領道:宮內的馬匹全部臥了槽。
這下明白了,她早有預謀。
百官朝拜的大典是在靠近宮外的大殿裏進行的,與外麵隻有三道宮門,她騎了馬出去,還不容易?
我一直以為自己控製著外麵那人的動向,她就不會有機會。卻沒想,那些人早已進入了我的宮廷之中。
怒氣難以壓抑,撩起龍袍,扯下龍冠,對身旁的百官大吼:“定坤城立即嚴禁,若是誰放了她出去,就提頭來見!”
她就那樣闖出了皇宮。
待侍衛集結全城戒嚴時,已有人來報,早些時候有匹快馬出了城門,因為持有我的玉牌,所以沒人敢攔。
我這才想起,前天從她那回去後,腰間的玉佩就不見了。本以為是自己大意弄失,卻不想竟是被她拿走。
大概她那一摔,也是故意。
原來她也有這樣的心計。
華娉蘭……你這是要我記你一生!
換了馬,出城去追,她那匹馬我倒是認識,西域進貢的寶馬,火燒虎騎關時被她帶走了,是千裏良駒,尋常馬匹根本追它不上。
但我卻有把握。
因為在不遠的前方,是她根本過不去的天塹。
烏索江,正值汛期,內裏江水彭湃,兩側是斷壁高崖,早先已發焰火下了嚴令,禁止任何人通行。那就算她有飛天的本事,也定是穿越不過。
我可不會讓她逃。
馬行了不多久,就聽見烏索江洶湧的濤聲。
再往前走,便看到了刀劈一樣的深壑。在江邊尋找了片刻,果然就看到了她。
深紅的影子。
像團火焰在騰騰燃燒。
原來的那匹馬已經不見了,隻她自己一人,身上的首飾有些散亂,珠玉流光紛飛。
望著彭湃的烏索江,不進,亦不退。麵色平潤,陽光灑落在上麵,幾要透明的白玉色澤。
我下了馬緩緩靠近,怕驚動了她。此時的她就像虛浮的幻像,好像稍微用力,就要破碎著消失不見。
可她似乎早就預料到我的到來,就那樣回頭,望了我一眼。眼眸裏已沒有了那種刻骨的恨,隻一種平靜的,解脫般的笑容。
她那樣的笑。
眼眉彎彎,新月一般。
她說:“我永遠都屬於我自己。”
然後緩緩往後退,她身後是百米深的溝壑,是洶湧澎湃的江河。
我心中忽然害怕了起來。
伸出手,拚了命要去抓她,卻根本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