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我才注意到那塊板子,似乎寫了幾個字。
落款是張什麼。
一時好奇,就拿起來看,可看了不到兩行,便驚出了一身冷汗。
“永絡國君近日染疾,病體沉重,已回國都。邊疆由袁氏駐守,守軍二十三萬,其中四十萬已為韓王暗中調離,勢弱。且木澤亦有反悔之意。此乃天賜我朝良機,陛下可立即揮師南下,卷土重來,定能直搗黃龍,建不朽之功業。”
這分明是潛在子煌身邊的奸細給不雙送來的密報!
我急忙抓住那馬倌,問他:“你這個是從哪來的?”
他愣了一下,看著我手裏的竹簡才恍然:“哦,是我在宮裏溜達時隨手拿的,你認識上麵的字麼?”
我渾身都在顫抖,也不能跟他多說,而上麵的內容更讓我揪心,子煌病了麼?怎麼會病的?還有父王為何要把大軍調離回去?
一下子太亂,弄得我有些失措,但之後那馬倌之後說的話,更讓我愕然。
他伏在我耳邊,輕輕的問:“你想逃出去麼?我可以幫你。”
不雙:
五月二十四日,大雨。離冊妃的日子還有三天。
近日的國事頗忙。皇城外的烏索江迎來了汛期,河水暴漲。有大臣上折奏請示延緩冊妃並舉行祭天的大典。
批示是再議。
她最近看起來有點奇怪,我不能再等。
原本拖一個月才舉行冊妃是為了多方的準備。首先要勸服朝中一些反對此次婚事的老古董,其次要把這個消息送到永絡。還有就是收服她的心,讓她在那時能心甘情願的走入我的懷抱。
但現在看來一切都是惘然。
她的心已被她死死的鎖住,拒絕任何的窺探。
我也隻好用時間來和她糾纏。
這幾天的雨水一直不曾停過,打在芭蕉葉上琵琶作響。
我站在麟趾宮的長廊下,看著身前的那抹倩影。
她今日穿了件白紗長裙,拖在地上,腰身有些鬆,更顯了她的纖瘦。
頭微微抬著,望著那雨簾已經半晌沒動。
隻要我來,她總是這個姿勢,除非我走。
就算我過去抱她,她也不會掙紮,就那樣任我抱著,像精致的玩偶。
開始我還會憤怒,還會逼她回應,但過了這麼久居然最先妥協的會是我。
我想我已開始懷念那個在戰場的統兵領將的華娉蘭,開始懷念那個火燒虎騎關的華娉蘭,甚至開始懷念那個咬牙切齒罵我卑鄙的華娉蘭。
那個娉蘭,絕不是眼前這個。
而眼前的這個,也不是我喜歡的那個。
歎氣,轉身,離去。
隱約想起了從前老人說過的一句話:魚注定入了大江才能成龍,鳥隻有遨於浩空才能成鳳。
被剝離了的,不是改變,就是死亡。
不知她會是哪一種,而這兩種,卻偏偏都不是我想要的那一種……
雨下到了半夜,還沒停。
第二天工部送來了她的朝服,看了眼,就直接命人帶過去。
可內侍剛出了門,自己就後悔,叫他回來,伸出手輕輕撫摸那蹙金繡雲霞翟紋的衣服,滑潤,柔軟,精致,華貴。
穿在她身上,不知要怎樣的傾國傾城。
最後還是輕聲哀歎。
到了麟趾宮,將衣服給她,讓她換上。
她知道那是朝服,卻也沒說什麼,徑直轉回寢室,不一刻就出來了。因為沒穿厚底靴,衣服的下擺有些長。襯的她有幾分嬌小。
但人是還是那般漂亮的。
白玉的皮膚,精致的五官,令人窒息的絕色。
我竟是有幾分失神。
可就偏偏在這個時候,她被那下擺絆到了。
朝著我就倒了過來。
我不自覺的伸出了手去迎她,她就那樣跌在了我的懷抱。
柔軟,馨香,還有些令人迷醉的東西不斷往外湧出。
下意識的就擁緊她,擁在懷裏。
深深吸取她身上的氣息,依舊冰冷。
可是卻像破開的冰淩,狠狠的紮進了我的心裏,不住的擴散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