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舒俊早已站在院中,似在思考著什麼,一席月蘭色長袍將其一身的豪邁凸顯了出來。烏黑的發高高束起,濃眉下一雙漆黑的眼飽含著深情,注視著遠方的山黛,高挺的鼻梁下一張堅毅的嘴,看上去一切又和當初在王府時一樣。
許靜婉靜靜地注視著,這樣一個男人,為了她,寧願放棄一個國家,此生與他相伴,想必也會終生無憾了。
“婉兒,快過來!娘給你蒸了些野蒜粑粑,你去灶台上拿著吃!”榮氏回轉頭來,一臉笑意地看著許靜婉道。
王舒俊立刻看了過來,許靜婉似被發現了自己偷窺,忙垂下頭來,臉頰緋紅。
“婉兒,你醒了!”王舒俊卻是沒在意那些,徑直走了過來,一手撫上許靜婉的麵頰,將她的臉抬了起來:“怎麼這麼燙,不是熱疾吧!”
王舒俊說著,又探了探許靜婉的額頭,再摸摸自己的額頭,發現額頭的溫度一樣。他奇怪地看著許靜婉那張臉,嘴裏喃喃道:“奇怪,沒有熱疾,怎就臉紅成這樣!”
王舒俊越是如此的說,許靜婉越是感到羞愧難當,兩麵臉也就愈發的紅透了。
榮氏見了,倒是欣喜,連忙喚道:“你們倆別再親熱了!快來吃粑粑!”
許靜婉立刻從王舒俊的胳臂肘下麵逃開了,跑去井水邊衝洗臉頰,然後飛跑到小廚房裏,王舒俊跟著走了進去。
榮氏滿意的笑了笑,看了看這兩人,倒是覺著挺配對的。
突然,不知何時,許老爺和趙氏走了進來,榮氏聽到響動看過去,麵上立刻變得慘白。她如今的打扮,可是像足了村婦。
趙氏譏諷地看著她道:“大夫人這身行裝倒是很不錯啊!這個院子住的,挺舒服吧!”
榮氏慢慢上前,道:“老爺!”
許國朝卻是沒有看她,隻是四處打量著這個老宅,然後冷冷道:“你一個人住這老宅,未免有些太浪費了,我看還是給你些銀兩,你自己去謀生路吧!老宅要賣了!”
說著,許國朝朝地上扔了幾顆碎銀子。趙氏斜睨著瞥了榮氏一眼,掩嘴道:“大夫人也別怪我們無情,實在是你自己不爭氣。你說你一輩子就生了一個女兒,沒為許家添丁增後也就罷了,女兒還得罪了皇上,我們哪敢把你留在這裏,萬一到時候皇上怪罪下來,我們許家可不就糟了殃嘛!”
榮氏蹲下身,看著那幾兩銀子,然後抬眸,滿臉的淚盡情地訴說著她這麼多年的苦悶。她一直在等,等著許國朝回心轉意,可是到頭來,卻換來這麼幾兩銀子。
想當初,她嫁進許家時,不知給了多少的嫁妝,如今,許國朝竟然如此的不顧多年的夫妻情分。
榮氏從地上撿起那幾兩銀子,許國朝對她鄙視地看了一眼,仿佛她渾身上下都沾滿了泥汙。突然,她用力一扔,那幾兩銀子便都被扔進了不遠處的池塘裏,濺起小小的水花。
“我不要你的銀兩,你們快走!我隻要這老宅!”
趙氏突然冷哼道:“這可是你自己不識趣,既然這樣,你趕緊收拾走人!什麼也別想從許府得到!許府的老宅,永遠都是許府的!”
榮氏看向許國朝,隻見他一副眼觀鼻,鼻觀心,事不關己的模樣。
榮氏的心,緊緊地揪在了一起,他竟然趕她走!連這最後一塊棲息之地也不給自己留下!
許靜婉從廚房內出來,擋在榮氏的跟前,對趙氏吐了口唾沫。
趙氏猝不及防,嫌惡的用帕子使勁地擦拭著臉頰。
“老爺,你快看,這個小妮子還反了天了!”
許國朝突然拿出長輩的威嚴來,道:“你個逆子,還不快跪下,給你趙姨娘認個錯!”
“我不!我隻有一個娘,爹爹既然不要娘,我要!但從此,我與你不再是父女,永不來往!”許靜婉恨恨地瞪著她這個所謂的爹,自打她知道自己有個爹起,就沒見過他做一件對的事。
“你——你這個逆子!看我不打你!”許國朝從身旁找了個掃帚,就要往許靜婉的身上打去。
突然,掃帚被一個強有力的手給握住了,稍稍一轉,便砰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許國朝瞪眼看向這個幫凶,隻見一張俊美清瘦的臉出現在他的麵前。
你是……
許國朝顯然有些驚恐,他認得眼前的人正是當初朝堂上風雲一時的王舒俊,雪絨公主的駙馬,也是王家大少爺,許靜婉曾經許配過之人。
“你怎麼又纏上我女兒,你給我滾!”許國朝撿起地上的掃帚,對著他便是一棒子下去。
可王舒俊卻輕輕一側身,給躲開了。
“我的人還沒帶走,怎麼能讓我走呢!”說著,王舒俊牽起許靜婉的手,就要離開。
許國朝大怒:“你莫要玷汙我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