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4、嘎咯湯(1 / 3)

正文 64、嘎咯湯

我小的時候正趕上挨餓,那時家裏人口多,父親收入少,我們姐弟五個的胃口又特別大,吃了飯沒一會就餓了。那時家裏一點剩飯也沒有,幹糧是一人份,稀飯也是有數的。我們吃飯的碗都舔得特別幹淨。每頓飯,被我們吃的是盆淨碗淨。吃了飯我們都上學了,在學校的時候,我的肚子就叫喚了。到家之後,餓得我到處找東西吃,家裏連個飯渣也沒有。隻能等晚上的飯了。

晚飯一般是稀飯,沒有幹糧。我們常吃的是一種叫嘎咯湯的稀飯。

母親把白菜葉在鍋裏一炒,放一點醬油,然後放滿滿一鍋水,撒一大把鹽。等水開後,母親把燙好的玉米麵,在手裏拍成雞蛋大的小餅子,放進鍋裏。這種飯在我們老家叫嘎咯湯。

晚上我們吃著碗的嘎咯湯,眼睛盯著鍋裏的嘎咯湯。吃得慢的就盛不到第二碗了。我妹妹和弟弟吃得慢,趕我吃飽了,他們還一邊吃一邊玩呢。等碗裏的飯吃沒了再想到鍋裏盛的時候,他倆都著急了。嚷著沒吃飽,還要吃。這時,母親把自己碗裏的嘎咯湯,分到他倆的碗裏。

在糧食最緊張的時候,我們改為一天吃兩頓飯。早起不吃,中午一頓,晚上一頓。吃的全是粗糧,啃的是鹹菜。為了不讓我們挨餓,父親的細糧票全換了成粗糧。但到父親開支的前幾天還是接不上頓。沒辦法,母親隻好向別人家借點,熬過這幾天。

到了最困難的那幾年,我被送到了河間老家。在姥姥家我沒有挨餓,但吃的仍然是粗糧。夏天和秋天能吃到一些蔬菜。到了冬天和開春就隻能吃鹹菜了。我在姥姥家也是經常吃嘎咯湯的,但姥姥做的嘎咯湯比母親做的好吃。姥姥在玉米麵裏放了花椒麵,也加了鹹鹽,吃起來味道特別香。

熬過了挨餓的年代,我又回到了城裏。這時候我家裏的日子就好過了。父母都上班,大姐當兵,二姐下鄉,我和弟弟妹妹上學。吃的糧食不成問題,父親的細糧票也不再換粗糧了,我們也可以吃到餃子和雪白的大饅頭了。從此以後,我們就再也就不再吃嘎咯湯了。

近幾年,很多大飯店推出了粗糧細做的花樣飯,特別受歡迎。有的飯店幹脆就改成了粗糧酒家。飯店裏的粗糧飯品種還真不少,有玉米麵餅子,有秫米飯,有白薯麵咯豆湯,豆麵湯等等等等。我吃過很多家的粗糧飯,就是沒吃到我小時候的嘎咯湯。也許是他們不會做,也許是他們根本就沒聽說過。如果他們要是也推出嘎咯湯,肯定受歡迎,肯定能招來更多的客人。

為了回味過去,找找小時侯的感覺,我也做過一次嘎咯湯。我用水靈靈的小白菜戧鍋,在玉米麵裏放上花椒麵、味精、精鹽,用開水燙一下,等放涼了,用涼水沾手,把玉米麵放在手心拍成圓餅,放進滾開的鍋裏,等所有的嘎咯都漂上來了,再放點香菜、香油、味精,就出鍋了。

我給每人盛一碗,他們吃的時候,問我這叫什麼飯。我告訴他們這叫嘎咯湯。是我小時侯的家常飯。我問他們好吃不,他們說,湊合,就是比較新鮮。我一聽就泄氣了。這麼精心做的嘎咯湯,就得到了一句,湊合。太令我失望了。

在赤峰開會的幾天裏,每晚的酒宴上必有它的一道拿手好菜,也是內蒙人招待客人的一道名菜。手把肉就是招待我們的上等好菜。赤峰的女人對我講,手把肉是呼倫貝爾草原蒙古、鄂溫克、達斡爾、鄂倫春等遊牧、狩獵民族千百年來的傳統食品。用手把著吃肉之意。羊、牛、馬、駱駝等牧畜及野獸的肉均可烹製手把肉,但通常所指的手把肉多為羊肉。

手把肉是蒙古民族千百年來最喜歡、最常用的傳統食品。這種草原牧區牧民們的傳統吃法可以追溯到古代。據明《夷俗記·食用》中雲:“其肉類皆半熟,以半熟者耐饑且養人也。”

做“手把肉”多選用草原牧場生長的兩齡羊,采用傳統的“掏心法”宰殺,因為這樣宰殺的羊由於心髒驟然收縮,全身血管擴張,肉最鮮嫩。宰殺後把羊帶骨分解成若幹小塊放在清水鍋裏,不加鹽等調味佐料,用旺火煮,待水滾沸立即出鍋上桌,蘸芝麻鹽食用,其肉鮮嫩,原汁原味。但目前推出的“手把肉”煮好後大多都再進行二次加工,將大塊再分解或小塊,輔以鹽麵、米醋、花椒、八角、味精、辣椒油、薑絲、蔥段等調味佐料進行特殊烹製後再食用,其鮮嫩不變但味道更加獨特。

手把肉我吃到了,它的加工方法也知道了,但自己做有很大的難度。我不能買一隻活羊自己宰了,掏出羊的心髒,叫一顆血淋淋的心髒在我的手上停止跳動。那樣感覺太殘忍了,有點象土匪掏人心的獸性味道。桌上擺著的那盤手把肉,類似我做的清燉羊肉的顏色,隻是手把肉被刀片成一片一片的,但肉還連在骨頭上,用筷子夾很難吃到嘴,必須用手撕,要麼怎叫手把肉呢。

桌上就擺著一盤,我們誰也不好意思伸手抓那塊羊肉,大家都裝作很矜持,隻是不時地用筷子夾一塊,然後蘸點蒜末和韭菜花等小料吃一點。要是在家裏,誰都會體驗吃手把肉的原始吃法。其實,每天桌上都有手把肉,但吃的人很少,因為肉不爛,確實不如說的那麼好吃。再說,有的人不喜歡吃牛羊肉。我是喜歡吃羊肉的,在赤峰我頓頓吃清燉羊肉和羊排。因為那裏的羊肉和羊排一點也不膻氣,味道鮮美,蘸上備好的蒜茸韭菜花和醬喝酒,那感覺真像綠林好漢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豪爽氣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