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生死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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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鏡姿的手部肌肉用力,並且收縮了。燈光趨於穩定,不在飄飄忽忽的亂閃。花鏡姿的眼睛盯著燈光,看著它些微的變化。他的眼光銳利,更加寒冷。隻有他的眼光,沒有人能做到這麼仔細。
他輕輕的平整褶皺的衣服,自顧品嚐著冰冷的瓊漿玉液。深深陶醉於這無盡無休的寂寞。
半壺殘酒還有沒有喝完,燈油已快燃盡。
夜色中,楊易楠的睫毛一眨一眨,眉毛緊蹙。她陷入幽深的思考中。氣息凝重,眼光似乎迷離。
花鏡姿一動不動坐著,因為他知道楊易楠在思考。
冷風從窗戶的縫隙透入室內,花鏡姿借著一絲微風,將聲音送了過去。
“你想說什麼?”楊易楠搶先說話,她的聲音雖然逆風,他卻聽的清晰而真切。
冷豔,孤傲。同樣的相貌,不同的心情。
楊易楠此刻的表情在風中更冰冷,宛如冰雪。
寧靜,還是寧靜。黑夜沒有聲音,花鏡姿似乎有一絲黯然。
“你後悔了。”
他依靠在牆壁,頭歪向窗外的一片漆黑,在他望去的時候星光似乎在害羞,光芒黯淡。
花鏡姿忽然抱住她,很緊。他們之間相隔幾尺,花鏡姿根本不在乎這點距離,但對於心來說,根本是天與地的距離。楊易楠的心似乎要融化。
他忽然被推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忽然又變成了相隔幾尺遠。楊易楠的心門已經關閉。她緊蹙的眉毛碾碎了所有的快樂和幸福。
花鏡姿雖然擁有超人的氣力,卻根本不願招架。他甚至聽到遠離時衣袖的拍擊聲。
楊易楠眼眸裏的溫度由溫暖變寒冷。
她略微作伸展,視線遠至數百米外的古樹下。
楊易楠的容顏在黑夜裏隨著黎明的到來而越發憔悴,而花鏡姿隻為了看到她的笑顏。
他不禁一陣悸動,但臉上依然平靜如水,沒有一絲波痕。
花鏡姿聊賴地輕輕敲擊著木板,他的嘴唇還沒張開,就緊緊合上了。慢慢的,幾乎被木葉的搖曳聲掩蓋。
他的性格就是這樣深沉,內斂。有些話他寧願不去說,而寧願怎麼做。隻是一個人去做,他不想讓他最親近的人為了他將要做的事承擔任何風險。
楊易楠輕掩小口,等待著熟悉的聲音。
花鏡姿握著酒瓶仰頭看著天花板。
他很少仰頭。
那是為了防止眼淚掉下來。
伴隨著長歎一聲。
楊易楠眨眨眼,手心攥著衣袖。又立刻鬆開,幾乎同時,花鏡姿手中的酒瓶也放開。她知道,他已經將全部的心投向朋友身上了。
她哭的姿勢很唯美,晶瑩的淚滴帶著甜味。襯托她的美那麼純那麼淡,楊易楠氣鼓鼓的腮幫充滿了酒水,也不知品嚐的是酒還是淚。
浪子,一個浪子,是孤單的。一把刀,是寂寞的。浪子握著刀,他們都是寂寞的。
黎明,光輝照在行人身上暖洋洋的。風弱了,花鏡姿的酒卻還是冷的。他一點一點在地平線上移動遠離了玉春樓,於金宵不在,米虎兒不在。他要找的人一個都不在。腳印已被風沙淹沒。楊易楠的容顏卻在風沙中越來越清晰。
他腰間掛的刀鞘,冰冷的,無情的刀。快刀有故事,又不太成名。成名的刀風頭太盛,是無法專心練好刀的;沒故事的刀,不快,就更不能成名了。
左手,花鏡姿的左手隨時都能拔刀,他的左手幾乎沒有遠離過刀把。
花鏡姿的拔刀動作曾經練習過無數次,他左手彎曲的大拇指和無名指,輕輕搭在刀上,攏住了刀把;中指和食指就自然順序攥住刀把;他的左手也已經握住了刀,慢慢的將刀從刀鞘裏抽出。他的中指按在刀把上,食指折疊控製角度,大拇指第一個關節朝外,刀鋒的寒冷被從刀鞘裏釋放。
拔刀很快。
這個速度可以保證隨心所欲的發、劈出角度。因為你可能知道一個敵人從哪個方向來,但你不可能知道來的有幾個敵人,幾個敵人出現的先後順序,幾個敵人都從哪個方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