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世情篇 第十二章 實用主義
拜倒在佛像麵前,或者觀音像麵前,或者……甚至其他任何莊嚴的塑像麵前,心裏一遍遍地默默念叨,或者出聲地念叨:佛祖保佑!菩薩保佑!××保佑!
接下來的話可能是:保佑我兒子考上大學!或者是:
保佑我發財!或者是:保佑我平安康複!諸如此類……這就是典型的實用主義。誰說宗教修來世?信不信什麼教不重要,核心在於"求",關鍵在於"靈"。哪個宗教、哪種說法、哪種標誌都無所謂,隻要誰靈就拜誰,隻要哪個氣派大就求誰。什麼都可以信,卻並不清楚自己信什麼。嗬嗬,中國話--隨便……大多數中國人,一般不大執著的,所以沒有什麼特別神聖的信仰、宗教,當然一般也不會有刻骨銘心的世仇,多變,好變。口頭禪就是:--你扯那沒用的幹啥!
--還是這玩意兒好,管用!
--那人好又咋樣!對咱沒用。
這上麵說的似乎是普通百姓的實用主義,既是"主義",就是所謂意識形態,是形而上的玩意兒,那就得往上層的文化人那裏尋根, 20世紀初的中國文化領袖、大學者胡適、陳獨秀、蔣夢麟、陶行知等,就是"實用主義"的狂熱推廣者。當時世界的兩大實用主義哲學家,美國的杜威和英國的羅素,都專程來處在迷茫、慌亂、自卑中的中國,從 1919年開始的兩年多時間,從南到北,各種場合舉行了幾百場講座,幾十萬冊的書籍出版,掀起了足夠強大的轟動效應,對那個時期的社會上流和精英人士的影響無疑足夠強烈,延伸到普通民眾,必然對之後的廣大中國人的思維、行為起到了不可估量的潛移默化的作用。
在當時的新文化運動、砸爛孔家店,極端懷疑、否定傳統文化,甚至要廢除漢字的大背景下,美國式實用主義的強力傳播,使得真正傳統的中國文化無法純正了。
以至於在今天的一些社會新聞中,我們都能看到當年社會狀況的影子:
在上海時,杜威問及一個中國人對日本占領"滿洲"的看法,後者神色自若地答道:"哦,那是滿洲人的事兒。"杜威到北京後,一天從清華大學回到住處去,他看到一個行人被馬車撞翻在街道上,受傷很重,但行人卻不予理睬,最後還是一群外國人把傷者送到醫院。
這件事使杜威覺得,中國人的冷漠是否屬於一個民族的心理習慣問題。長達兩年多時間裏,在連續考察了中國十幾個省市後,他寫出了《中國人的生活哲學》的著名文章。
其實,我們相信,他看到的,隻是那種特定社會曆史背景下的中國人,在這個"中國人"身上,並不會有多少漢唐風範,更不會有幾根魏晉風骨。但在 20世紀初的中國文壇,卻足以打掉很多文人的民族自信心。
顧名思義,實用主義反對自由意誌,不談理性感性唯心唯物,隻強調經驗很重要,所謂原則和推理是次要的,信仰和觀念的價值在於是否有實效,而理論的價值也在於此。這讓我們想起了很多老板愛說的狠話:我不看過程,隻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