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婆答道:“實不瞞押司說,棺材都買不起,平日裏更是沒錢。”
宋江道:“那我再給你銀子十兩。”
閻婆道:“押司真是重生的父母,再長的爹娘。日後做驢做馬,報答押司。”
宋江道:“不要如此說。”他隨即取出一錠銀子,遞與閻婆,自回烏龍院去了。剩下眾人紛紛誇讚。
且說閻婆拿了貼子,到縣東街陳三郎的鋪子,取了一具棺材,回家發送了閻公,還剩下五六兩銀子。
喪事已了,閻婆來謝宋江,見他住處一個女人也無,便回來問隔壁王婆道:“宋押司住處不見一個婦人,他有娘子也無?”
王婆道:“宋押司家是宋家村,不曾聽說他有娘子。他在這縣裏做押司,隻是客居。常常見他散施棺材藥餌,極肯濟人貧苦,若是有娘子,多半容不得他這麼做人情。”
閻婆道:“我女兒長得好模樣,又會唱曲兒,會得諸般耍笑。從小在汴京時,去行院瓦子串,沒有一個不愛她。有幾個行首,問我要過她做養女幾次,隻因我兩口兒無人養老,因此不肯。我方才去謝宋押司,見他下處無娘子,因此來求你做個媒,隻要你對宋押司說:“他若要討人時,我情願把婆惜與他。我前日得你作成,虧了宋押司救濟,無可報答他,與他做個親眷來往。若是事情成了,早晚必謝。”
王婆聽了這話,便叫閻婆惜梳洗打扮了,領她來敲烏龍院門。宋江剛與幾個過路的好漢在八仙樓吃過酒,正拖了一個胡床在院內葡萄架下歇息。
宋江強睜著睡眼,聽那王婆絮絮叨叨把來意說了一遍,道:“這卻是不好吧,我雖是沒有娘子,卻也不缺女人。我施舍她家銀子,豈是圖她報,傳出去名聲不好聽。”
王婆道:“她二人又不會別的營生,卻是押司收留她兩個,這是做好事,不是她報答。”
宋江道:“那也不用。便讓她到八仙樓趕趁去,我讓那裏人多多看顧她。”
王婆還要勸說,閻婆惜開口道:“王大娘,且先回去,容我自與押司說。”
王婆起身走了,婆惜拴好院門,來到胡床前。
宋江半醉半醒之際,見那婆惜花容嫋娜,身材娉婷,金蓮窄窄,玉筍纖纖,不由一陣火熱。
婆惜道:“非是小女子自誇,比尋常女子強上許多。”
“噢,強在哪裏?”
“押司一試便知,掀翻細柳營,蠟燭倒澆,隔山取火,乞衣煲飯,都可以試。”
當下宋江不由心動,道:“還是你們京裏人會玩。”
自此,宋江便安頓了閻婆惜娘兒兩個在烏龍院居住。沒半月之間,打扮得閻婆惜滿頭珠翠,遍體金玉,連閻婆也有若幹頭麵衣服。十餘日後閻婆不知何故投外縣去了,自此閻婆惜一人在烏龍院裏過活。然而婆惜終究不是個正經人家女子,宋江動了念頭,日後為她攤上不小禍事,此為後話,暫且不表。
話說絮煩,隻說這一日,梁中書收買十萬貫慶賀蔡京生辰禮物業已完備,命人叫楊誌來廳前伺候。
楊誌聽令來到,唱聲諾,在階下行個叉手禮。這個禮行的很莊嚴,讓楊誌自己很滿意,他認為這樣的禮節可以更好的幫助遮掩自己的心思。行禮已罷,楊誌開口問道:“相公傳喚末將來,有何吩咐?”
梁中書踱到階前,問道:“生辰綱業已完備,你打算什麼時候起運?”
楊誌稟道:“回恩相話,事不宜遲,遲則容易走露風聲。禮物既已備好,末將明早就上路。”
梁中書點點頭,道:“夫人也備了一擔禮物,要送給太師府中的女眷,也要你一起押運了。怕你不知門路,特地叫老謝都管與張李兩個虞候,和你一同去。”
楊誌倒吸了一口氣,道:“恩相,如此隻怕楊誌不能去了。”
梁中書不悅道:“事到臨頭,為何又不能去了?”
不知楊誌為何不去,且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