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進有些摸不著頭腦,放下酒杯道:“教頭師弟?”
“我師弟上次受賤內所托,到牢城營送冬衣和銀錢給我。分別時,他說要投大官人莊上。難道他沒來麼?”
“令師弟名姓是什麼?”
“我那師弟姓武名鬆,行二,別人也有叫他武二郎的。”
“哎呀,武教師原來是林教頭的師弟?今日我才得知,當日他不曾說,我也沒有問起過,不該疏忽。”柴進便讓莊客去練武場請武鬆入席。
武鬆前來拜見林衝,坐下一同飲酒。
飲過幾杯,林衝開言道:“林衝多蒙大官人照顧,一直無以回報。這些日子一直在牢城營看守天王堂,人多眼雜,不便與大官人來往。可喜管營抬舉我去看守大軍草料場,出入自由了許多。那裏離大官人東莊頗近,若能蒙大官人不棄,林衝閑暇時可去教授那裏莊客幾手槍棒。”
柴進聽了,犯了躊躇:他莊上的莊客,武鬆雖是藏拙,但教起來還算盡心盡力,已是大有進益。柴進練過技擊,知道那些莊客受資質、悟性所限,多半到了極限,縱有那高明的本領武鬆肯全力教,也難有進益。不過武鬆所長全在步下,傳授的都是步下技擊之術。林衝是八十萬京營禁軍教頭,馬上步下皆能,若是他能教習莊客馬戰,對自己將來的事大有裨益。然而東莊那裏,多有私密,非是柴進的心腹,都不讓去那裏。若是讓林衝去了,被他發覺了什麼,隻怕誤了事。
柴進轉念一想,道:“不敢勞煩教頭行動,草料場邊上有一處好大空地,我讓莊客去那練馬上的本領,教頭得空時指點一二便好,省卻奔波之苦。”
林衝聽了,更對柴進東莊起疑,但柴進是為省卻他的力氣,若自己非要堅持到東莊上,隻怕反倒引起柴進的疑心,便點頭應了。他與柴進約定,每旬逢三、八日,便讓莊客去草料場。
待飲酒罷,林衝辭別柴進。柴進送一匹河西良馬讓林衝騎了回草料場,省卻腿腳之苦,又讓武鬆替自己送別林衝。
待出了莊門,過了吊橋,林衝停下腳步,問武鬆道:“師弟為何沒對柴大官人說是我的師弟?莫不是我做了罪人,讓師弟蒙羞了?”
武鬆沉聲道:“師兄忘了麼,我也是犯罪的人,隻是沒被關在牢城裏罷了。”
“那為何遮掩身份?是為什麼事?”林衝刨根問底,卻是他心裏突然多了一絲希望:“武鬆從汴京來,又遮遮掩掩,莫不是職方司暗中安插到柴進莊上的?要是那樣,當真好了。”
“一個是帶罪之人隱姓埋名,一個是習武之人憑自己本事吃飯。”武鬆轉了頭,淡淡說道。
“原來如此。”林衝訕訕道。
見林衝再無話說,武鬆拱拱手道:“天冷路滑,師兄路上小心,恕小弟不遠送了。”
“師弟留步,師弟留步。”林衝急忙回道。
武鬆隨即大踏步回莊裏去了。看著他的背影,林衝覺得心裏好像什麼地方被堵上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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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又過了幾日,李袞已搬到草料場附近的酒館。上次他查探糧車未果,後來牢城營再沒派過糧車來,一時無法繼續,隻得靜等。
草料場外柴進東莊的莊客倒是來了,一共有二十餘個,都騎著良馬,拿著弓槍。為首的莊客自稱李大。林衝有心請教其名姓來曆,那莊客甚為警醒,隻自稱叫李大,別的都顧左右而言他,沒說什麼有用的。
那些莊客身體強健,隻是不擅馬戰,令行禁止處便京營禁軍也比不過。林衝指點起來他們甚為輕鬆。待天晚,李大諸人買了酒食與林衝在草廳中共飲。林衝教習了這些莊客半天,好似回到從前在汴京操練禁軍的日子,一時唏噓萬千,不免多飲了幾杯。
待飲的興起,林衝拿起花槍道:“待我耍個幾個槍花與你等助興。”
眾人起身要往草廳外去,林衝道:“隻在廳裏便是,若是去寬闊地方,反倒顯不出我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