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雪後天晴,萬裏無雲,一輪紅日已由東方升起。積雪上麵,被日光射著,銀光奪目,寒氣凝光,別有一番景象。地麵上積雪甚深,行動不便,沒有取草料的太平車前來。林衝本想去尋柴進,又怕顯得太心急,便每日在草料場練武,等雪化了再做打算。
又過了三五日,北風緊吹,路上泥濘處都凍實了,剛硬如鐵。林衝正待出門,遠遠見到有幾輛車從西麵大路來,是大營派來拉取草料的,帶頭的是一個運糧官。
林衝急忙上前迎接。
那運糧官上下打量了林衝,問道:“胡有誌去哪了?”
之前看守草料場的老軍姓胡,林衝猜測是問他,便恭恭敬敬答道:“管營抬舉我,讓我替他把守草料場。”
運糧官麵上疑惑,說道:“奉點視廳管營相公軍令,前來取糧。”
“還請出示文書。”
運糧官從懷裏掏出文書,遞給林衝,隨後到東頭第一間倉庫檢查糧囤上的封記。
見那些封記都完好,運糧官指著其中一個糧囤對著身後同來的犯人道:“裝車吧,隻裝這個糧囤的。”
林衝撕下糧囤上的封記,幫著犯人們裝車。待幾輛車裝滿,那糧囤都搬空了。運糧官從懷裏取出張新封條糊上。
見林衝態度恭敬,運糧官笑道:“仁兄,走了誰的門路,花了多少錢?”
“不曾走什麼門路,也沒花錢。”
“看守草料場,輕省,自在,不被人管。若是有民夫來送草料,你說是幾等便是幾等,說多少份量便是多少份量。你不走門路能有這個肥差?”
“小可也在尋思,到底是誰在管營相公麵前抬舉我。”林衝攤了攤手。
運糧官撇撇嘴,自顧自離去了。
林衝清掃一番,鎖上門要往柴進莊上去。待來到大路,無意間一回頭,看那幾輛運糧車卻是往東去了。林衝略有點兒奇怪:草料場在大營東,那幾輛車從牢城營裏來,回去應往西走才對。難道是雪大道路有阻礙,要往東繞路?
林衝尋思了一番,臨時改了路線,先到李袞酒館處略坐了一坐。
李袞那時正在後院練標槍,見林衝前來,李袞急忙迎他到廳中,撥旺了火盆,招呼他道:“教頭一路頂風,先暖和暖和,我叫渾家弄些吃食酒水。”
林衝在火盆上搓了搓手,道:“不必了,我還要去柴進莊上,隻說幾句話就走。”
待林衝把那糧車的事情說了,李袞道:“我親自去看一看。”
林衝道:“隻怕路上結冰,車轍不深,多半要白跑一趟。天寒地凍,不如等下次。”
李袞道:“那也得跑一趟。教頭去柴進莊上需小心。”
“我自省的。你不用掛心,我還有個師弟在柴進莊上做教師,若有萬一,應能照應一二。”
“教頭的師弟?”
“我早年曾師從陝西大俠鐵臂膀周侗,他後來收了個弟子。前些日子,嶽丈和賤內曾讓他來送冬衣並人事,後來去了柴進莊上。”
“他能否幫忙探聽柴進那廝所為?”
林衝搖頭道:“隻怕不行,我與他雖是同師,並未同學過,相交極淺。上次是第一次見麵,日後如何不好說,眼下不能勞動他,以免走露了風聲。”
“也罷。下次教頭若要尋我,隻去草料場那邊的酒館便可。我已盤了下來,這兩日便搬家。到時酒館掛一個青色酒旗,教頭莫要走錯了。”
其後再無話說,林衝辭別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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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裏到滄州城還有一段距離,柴進莊還在滄州城南,林衝又行了一個半時辰,才到柴進莊上。
柴進見林衝頂風冒寒前來,不由大喜,急忙讓莊客殺羊置酒相待。
酒宴已罷,柴進請林衝落座,舉杯相勸。
林衝見武鬆並沒來相陪,不由奇怪,問道:“我師弟沒在大官人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