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伯才拚命掙紮,哪裏掙得脫,隻覺得憋悶欲死。
那人覺得差不多了,便將牛伯才提起來。牛伯才連忙大口喘氣,才喘兩口,又被浸到水裏,隻叫他苦不堪言。如是再三,那人方將如死狗一般的牛伯才扔到地上。牛伯才吃了一肚子水,肚脹如鼓,僅存一息。
“我已經惦記上你了,你以後吃飯防噎,走路防跌,隻給我小心些。若是再做什麼壞事,就不止喝水這麼簡單了,到時我燒了你的酒樓,叫你吃糞吃個飽。”說罷那人揚長而去。
直到此時,牛伯才方想起自家兄弟的好來。他有個嫡親兄弟,名叫牛仲才,人稱牛二。這牛二本就是個潑皮無賴,但一身武藝不弱。早年分家後,把自己那份家產敗落個幹幹淨淨,還時不時打哥哥秋風。若是他在,與這些市井潑皮、乞丐也有交情,不至於如此被動。隻是汴京水深,常有那低調行事的世家子弟,這廝不合得罪了安陽韓家的子弟。韓家低調歸低調,並不是代表願意受欺負,因此一紙訴狀到了開封府,不許他在汴京過活,投外地親戚去了。此是後話,暫且不表。
這兩樁事都是武鬆的手腳。那天早上,他先去大相國寺菜園子找‘過街老鼠’張達和‘青草蛇’李虯。因武鬆不願透露身份,張達和李虯不願搭理他,直到武鬆展露了幾手功夫。這幫破落戶見是對付牛伯才,行動起來著實賣力,當天就聚集了一幫乞丐到天漢樓裏。那天晚上,武鬆生怕牛伯才還有僥幸心理,因此又灌了他一肚子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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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教訓完牛伯才,因怕那廝不死心前來繡巷報複,武鬆便留在四季春店裏整治些粗重活計。秦玉蘭在家時曾習練過女紅,也能幫忙做些繡品。
如此又過了十餘日,一個精壯男子與三個女子同在店中,繡巷便有些“一龍三鳳”的風言風語傳出來。武鬆聽了不悅,便想告辭。
連日裏張貞娘沒聽說武鬆要去哪,見他突然要走,而且言詞閃爍,便仔細問了。她歲數比武鬆大不少,又多經人事,是個知冷知熱的,這些時日武鬆隻把她當做半個親嫂嫂看,便把陽穀縣打死人的事對她說了。
張貞娘聽他一時沒有好去處,便對他說道:“二郎叔叔,嫂嫂求你件事。”
“嫂嫂如何這麼見外?有事隻管吩咐,但凡武鬆能辦到的,敢不盡心竭力!”
“你師兄刺配滄州,無知心人照看。我怕高太尉使人去那裏害他,嫂嫂想求你去柴大官人莊上做個教頭,就近看顧你師兄。”
“我不願寄人籬下,與其那樣,還不如流浪江湖。”
“柴大官人莊上之前有個教頭,他與你師兄比武落敗,丟了顏麵,因此走了。教頭因此空缺一名,上次柴大官人還求我父推薦高手給他。叔叔去那,是憑本事吃飯,如何算寄人籬下?我日夜掛念你師兄,你本領高,膽子大,心還細,去了那,我也能睡個安穩覺。”
“我有命案在身,去那裏豈不是連累了柴大官人。”武鬆仍是不想去。
“柴大官人世代國賓,又有丹書鐵劵,莫說你身上隻有一條命案,就算有十條八條,隻要在他莊上,官府也不會理會。而且是嫂嫂求你去的,我父再寫一封薦書,不會讓他們小瞧了你。”
武鬆左思右想,歎一口氣,答應下來,隻是秦玉蘭一時沒安置處,便求貞娘收留她在鋪子裏做活。且說張貞娘對這秦玉蘭的身份一直疑惑,她與武鬆說是妻妾,但武鬆對她又極為客氣,夜裏並不睡在一處;說是奴仆,也不像個能陪武鬆出遠門闖蕩江湖的。隻是武鬆和秦玉蘭都不肯多說,她也不好多問。
秦玉蘭自隨武鬆來到繡巷後,有活都是搶著幹,隻是帶著生疏,不像之前常幹的。後來她學做繡品,因通詩詞書畫,雖然技藝還不嫻熟,繡工粗糙,但布局時不落俗套,常有點睛之筆,就算是常見的門簾等物,都比巷裏往日賣的多了幾分雅致。
雖然接觸日短,但張貞娘已知秦玉蘭品行端莊,心靈手巧,難得的是肯花力氣,比錦兒還能多吃三分苦,因此做的繡品越來越好。如今武鬆求把秦玉蘭托庇在鋪子裏,張貞娘自無不應之理。
諸事商量已畢,張貞娘便整治了給林衝的冬衣、武鬆路上吃的幹糧與武鬆打個包裹。張老教頭拿出三封書信,皆是他口述,張貞娘代筆:一封與林衝,隻言諸事平安,不必掛心雲雲;另一封與柴進,推薦武鬆做莊上教頭;一封給周侗,是問武鬆能否繼承他衣缽的回書。武鬆都貼身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