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魯智深太原看相撲(2 / 3)

智深抬頭看去,隻見那人一身貨郎打扮,頭戴青烏色軟巾,身穿短褐衫,下著綁腿,腳蹬布鞋,腰前插著一杆洞簫,腰後插著一個撥浪鼓。看歲數,約莫二十歲年紀,腰細膀闊,六尺以上身材。

部署看那人,唇若塗朱,睛如點漆,麵似堆瓊,雖然是普通的貨郎打扮,但一股英武之氣淩雲般出眾,儀表天然磊落。不由暗暗叫好。

眾人看那人,好個風流人物:從頭看到肘,風流往下走;從肘看到腰,風流往中跑;從腰看到腳,風流往下流,從腳看到頭,風流往上流。論風流,如水泥晶盤內走明珠。

部署問道:“漢子,你姓甚名誰?哪裏人氏?從何處來?”

那人一手握拳,另一手抱著拳頭,合攏在胸前,行禮道:“小可姓張,河北人氏,走鄉串戶賣貨為生。這次上台爭交,不為和他爭利物,隻看不過他打死打傷這麼多好漢,要出這口氣。”

“張貨郎,命隻有一條,你知道嗎?你有保人也無?

“小可自己就是保人,死了不要別人償命。”

部署愛惜這張貨郎誌氣,小聲勸道:“那任原身長一丈,約有千百斤氣力,你這般瘦小身材,縱有本事,怎地近他身旁?瞧你這身上也無幾兩肉,上台隻怕是個死,莫耽誤了各位看官的興致。”

張貨郎打個響指,笑嘻嘻道:“別看我瘦,全是腱子肉。再者說,相撲有力使力,無力使智,若是隻看肉,趕頭豬牛來便是。”

“噢,個不大,口氣不小。你且脫衣服,讓眾看官看看你的腱子肉。”

張貨郎摘了頭巾,光光的梳著兩個角兒,蹲在擂台一邊,解了綁腿,又跳起來,把布衫脫了,洞簫和撥浪鼓放在一邊,立個架子。隻見他身上雪練也似白肉,便連那兩個相撲的女子也不如他,更有一片好花繡,卻似玉亭柱上鋪著翡翠。

智深自己身上也有花繡,倒起了與他賽錦體的心思,定睛看去,隻見那人身上前胸為鬆,傲然屹立;一臂為竹,亭亭直立;另一臂為梅,不畏霜雪;後背一隻展翅青鳥,栩栩如生。

眾人看了這身好花繡,連聲喝采,如攪海翻江般。

旁邊一個人懂錦體的人道:“這是名家手筆,蘇學士的歲寒三友,尋常匠人畫不出這等形貌。即便不是蘇學士本人所畫,也絕非庸手。”

智深叫道:“不怕他長大身材,隻恐他不著圈套。若能臨機應變,看景生情,倒不輸與那個呆漢。他步法慢,多遊走幾個圈子便露破綻。”他這番言語正中任原弱點:任原招數很是高明,但離爐火純青還有些差距,防守時多靠身寬體肥硬挨,攻擊時多恃一股蠻力取勝。對手若是與他鬥力,正中他下懷,若是來回遊走,勝負未知。

張貨郎聽了,遙遙拱手相謝:“尊兄所言甚是,謹受教。”

且說台上任原看了張貨郎這花繡,急健身材,心裏倒有三分怯他。聽了智深言語,暗暗動氣,恨不得下台一拳打死了智深。

知府坐在那裏彈壓,見了那張貨郎,使人來叫張貨郎下擂台,來到麵前。見他一表人才,知府心中大喜,問道:“貨郎,你是哪裏人氏?”

張貨郎道:“小可姓張,名叫張小乙,家中排行第二,河北真定府人氏。途經此地到賽神會長見識,見不得任原這黑廝心狠手辣,囂張氣焰,特來和他爭鬥。

知府抬手道:“你不要與他打了。前麵那兩匹全副鞍馬,是本官出的利物,給了任原;其餘利物還有銀杯四個、彩緞八匹、黃金十兩利物,你兩個分了罷。”

張貨郎道:“相公,這利物倒不打緊,小可隻要顛翻他,教眾人取笑,圖一聲喝彩。”

知府道:“你既然看不上這些利物,我便與你個前程。你做貨郎算不上正途,我提拔你在我身邊做個親隨如何?”

張貨郎道:“謝相公青眼,隻是小可山野粗人,在鄉縣散漫慣了,服伺不得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