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7年,由一個宗教裁判官在對薩瓦地區異端的審判基礎上,根據供詞所寫的小冊子《異端的錯誤》中,詳細描繪了巫魔會的場景:以黑貓或人的形象出現的魔鬼,以親吻魔鬼的臀部表示效忠,以及集體淫亂等。薩瓦公爵菲力克斯五世的私人秘書馬丁·勒弗朗(Martinle Franc)在1440至1442年間創作了一首題為《婦女擁護者》的長詩,詩中首次描繪了女人們騎在拐杖或掃帚把上奔赴巫魔會的場景:"騎在一根棍子上赴猶太教徒的聚會,一群老婦,千人之眾......化身為貓或山羊,要直接親吻它的臀部以示順從。"巫魔會一般在深夜僻靜的高山森林或十字路口舉行。人們在正中央升起一堆火,儀式便在火光下進行。英國曆史學家特雷弗·羅珀向我們描述了一幅巫魔會的畫麵:"她們(女巫們)參拜魔鬼,並在可怕的音樂聲中圍繞魔鬼跳舞,這些音樂來自一些古怪的樂器,如馬的頭蓋骨、橡樹木、人骨等。她們崇敬地親吻魔鬼。如果它以山羊的形象出現,就吻它的尾巴;如果是蛤蟆,則吻嘴唇。之後,在魔鬼的命令下,她們開始放肆,或者坐下來分享食物。"食物在巫魔會中占據很重要的位置,特雷弗·羅珀提到:"在德意誌,她們(女巫們)吃的是聖餅的模仿物--切碎的蘿卜;在薩沃伊,她們吃的是或烤或煮的孩子;在西班牙,她們吃掘出的屍體,尤以親朋的為佳;在阿爾薩斯,她們吃油煎蝙蝠;在英格蘭,則是烤牛肉和啤酒。"這些食譜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因為它們通常是冷的和無味的。鹽作為一種主要的調味品,在魔鬼崇拜中是禁忌。
魔鬼要與上帝作對,所以巫魔會中的一切儀式都與正統的彌撒相反。蘿卜是聖餐的常用替代物,如上麵提到的用切碎的蘿卜模仿聖餅,削下的蘿卜皮也有類似的功效。不使用鹽是因為鹽代表不朽,而魔鬼最恨不朽。
巫魔會讓我們想起了近代早期的狂歡節,狂歡節被認為是"世俗世界最大最粗俗的節日"。狂歡節在南方比北方更流行,尤其在東南歐。狂歡節一般從1月份開始,隨著大齋節的來臨,人們的情緒不斷上升。狂歡的地點一般在城市中心的露天廣場。盡管各地的狂歡節是不同的,但我們仍可以看到一些普遍的形式:縱酒歡宴、狂歡亂舞與化裝遊行。
在狂歡節中,食物和性是狂歡節兩個象征性的主題。首先,最突出的象征是暴食濫飲。人們大量地吃肉,無節製地飲酒,並在大齋節首日的前一天達到高潮,有人這樣描寫當天的情形(17世紀英格蘭):"烹呀烹,烤呀烤,熬呀熬,又燉肉又釀酒,烘呀,炸呀,剁呀,割呀,切呀,狼吞虎咽地吃呀,暴食狂飲,使人以為這些人要把兩個月的食物一下子全吃進肚裏,要麼就像要在遠航君士坦丁堡或西印度群島之前用肉給他們的肚子墊好底。"顯然,食物是巫魔會和狂歡節最主要和最顯著的特征。薄伽丘在《十日談》中提到了一個類似於後來巫魔會的團體:一個被稱為米迦勒·斯各特的蘇格蘭巫術大師在佛羅倫薩頗受歡迎,在他離開後,他的兩個門徒留在當地,為當地"紳士們的偷情和其他密謀施行法術"。後來兩人又建立了一個由25人組成的團體,"在指定的地點每月聚會兩次"。薄伽丘這樣描述他們的聚會:"餐廳的帳幔都是綾羅綢緞;燭火輝煌;桌上山珍海味、水陸紛陳";音樂"美妙無比";糖果和美酒"隨意取用,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可見,在14世紀豐盛的食物和美酒就已經成為秘密聚會的主要特征。
16世紀開始出現了狂歡節遊行,通常還會有彩車,上麵的人戴著各種各樣的麵具,如巨人和女神麵具,甚至還有魔鬼的麵具。1539年,在紐倫堡的化裝遊行中,49個出生於富貴家庭的參加者,他們戴著魔鬼的麵具,身著魔鬼的服裝。在17世紀初,就有法國學者將化裝遊行和巫魔會聯係起來。而遊行本身就讓人想起《主教教規》中所記載的戴安娜的巡遊隊伍,婦女夜間巡遊的傳說在中世紀和近代早期一直存在著。
無論是巫魔會還是狂歡節都象征了一個"顛倒的世界":"男人們和女人們、白晝與黑夜、安靜與喧囂、嚴肅與嘲諷、世俗與神聖,所有的界線都被抹消了。每個人都藏匿在麵具和姿勢的後麵;所有在正常生活中被禁止的,在這裏都得到了許可。"顛倒的社會象征了無序的社會,與有序的、上帝的國度相對立。
巫魔會"展示了極端的暴政以及極其令人厭惡的性墮落",它的目的是"通過喪失人性和暴行來保證無序"。
巫魔會是一個烏托邦。米歇爾·福柯曾建立了這樣概念:"烏托邦"(utopias)是"沒有真實空間的場所","這些場所與社會的真實空間直接相似或者相反,它們自身呈現為一種完美形式的社會,或者顛倒的社會"但是,無數玄而又玄的故事非但沒有嚇退遊客,反而成就了頗有趣味的幽靈之旅。今天,格拉米斯堡雖然還是私人領地,但早已向公眾開放,其可遊覽的地方還包括一個博物館,4個商店和一個酒店在。這裏同時還是2005年八國峰會的召開地。
《麥克白》:格拉米斯堡中的靈感《麥克白》是莎士比亞戲劇中心理描寫的佳作。全劇彌漫著一種陰鬱可怕的氣氛。莎士比亞通過對曾經屢建奇勳的英雄麥克白變成一個殘忍暴君的過程的描述,批判了野心對良知的侵蝕作用。
蘇格蘭國王鄧肯的表弟麥克白將軍,為國王平叛和抵禦入侵立功歸來,路遇三個女巫。女巫對他說了一些預言和隱語,說他將進爵為王,但他並無子嗣能繼承王位,反而是同僚班柯將軍的後代要做王。麥克白是有野心的英雄,他在夫人的慫恿下謀殺鄧肯,做了國王。為掩人耳目和防止他人奪位,他一步步害死了鄧肯的侍衛,害死了班柯,害死了貴族麥克德夫的妻子和小孩。恐懼和猜疑使麥克白心裏越來越有鬼,也越來越冷酷。他的夫人因神經失常而自殺,這對他也是一大刺激。在眾叛親離的情況下,麥克白麵對鄧肯之子和他請來的英格蘭援軍的圍攻,落得被嫋首的下場。
由於女巫的蠱惑和夫人的影響,不乏善良本性的麥克白想幹一番大事業的雄心蛻變成野心,而野心又導致了一連串新的犯罪。在迷信、罪惡、恐怖的氛圍裏,作者不時讓他筆下的罪人深思、反省、剖析內心,麥克白夫婦弑君前後的心理變化顯得層次分明,這還增大了劇中的陰暗成分。
登上王位後,麥克白和皇後仍心懸著三個女巫的其他預言:麥克白雖已稱王,但後繼的王不是他的子嗣,卻是班柯的子孫。一想到這裏,再想到自己雙手血腥造了孽,卻拱手把王位讓給班柯的後代,實在是很不甘心。
三個女巫對他的預言一一神奇地應驗,為了讓其他預言無法實現,他們決定把班柯和他的兒子也一並解決掉。為此他們舉辦一場鴻門宴,盛請所有大領主,尤其特別隆重邀請班柯和他兒子扶林斯。當晚,麥克白在他們父子前往王宮的途中埋伏刺客,班柯當場被殺,扶林斯則在混戰中脫逃。此後,蘇格蘭王就從扶林斯開始嫡傳,一直傳到蘇格蘭的詹姆士六世兼英格蘭的詹姆士一世,並由其統一了英格蘭和蘇格蘭。
在這場晚宴上,麥克白和領主貴族們侃侃而談,他表示,要是他的好友班柯也在場,那他就集國內眾傑於一堂了。又說他寧可班柯因為忘了出席而責備他,也不願他遭遇不測而哀悼他。就在他這說話的當兒,被謀殺的班柯的鬼魂走了進來,搶先坐上麥克白原本要就座的位子。
盡管麥克白膽子大,不畏魔鬼,但這恐怖的景象,還是嚇得他麵如土色。他怯懦地愣在那裏,目不轉睛盯著班柯的鬼魂。皇後和貴族們什麼也沒看到,隻見他直視著空椅子(他們這麼想),便以為他一時精神錯亂。
皇後斥責他,小聲跟他說那不過是幻覺,就像他去殺鄧肯時看到空中出現匕首一樣。但鬼魂並沒有消失,麥克白顧不了旁人,徑自與鬼魂說話。他語無倫次,語帶玄機,皇後怕他會把可怕的秘密給抖出來,就借口說麥克白的老毛病又犯了,於是連忙送客。
麥克白被這些恐怖的幻象所苦。他和皇後惡夢連連,殺了班柯讓他們不安,扶林斯的脫逃讓他們憂心忡忡:扶林斯是日後眾國王的先祖,會讓他們自己的後代無法登基為王。他們因此擔心受怕,心懸不下。麥克白於是決定去找三個女巫,一探下場究竟如何。他在荒原的山洞裏找到了三個女巫。她們早預知他會來,所以正著手可怖的符咒,好召喚地獄的鬼魂來向她們透露未來。
在這部經典的作品中,女巫及其預言貫穿全劇始終,渲染了陰森、恐怖的悲劇氣氛。女巫是麥克白心靈的魔鬼,是其內在私欲的外在表現;女巫的預言則反映了主人公的內心矛盾、衝突,昭示了麥克白的悲劇命運。
從麥克白夫人口中,我們了解到麥克白的性格,他本是"希望做一個偉大的人物",他有野心,但"缺少和那種野心相隨聯屬的奸惡",他的"欲望很大,但又希望隻用正當的手段","一方麵不願玩弄機詐,一方麵又要作非分的攫奪"。
平定叛亂,被封為考特爵士之後,麥克白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在他之上的鄧肯,又完全依賴他來保障自己國家的安定。此時,即使沒有女巫預言,麥克白心中也必定會有那種念頭。
當女巫們隱去之後,他說:"我倒希望她們再多留一會兒"。他叫她們再多留一會兒,顯然是他心裏已經潛伏了做君王的念頭,所以想從女巫口中多了解一些有關它的信息。莎翁一句簡單的話,便生動地表現了麥克白潛意識的流動過程。
女巫的預言使麥克白內心的隱秘的權力欲望浮出水麵,而鄧肯對他過火的獎賞和誇讚,增強了他的欲望,鄧肯說:"你的功勞太超越尋常了,飛得最快的報酬都追不上你,要是它再微小一點,那麼也許我可按照適當的名分,給你應得的感謝和酬勞,現在我隻能這樣說,一切的報酬都不能抵償你的偉大的勳績。"這樣的話說得太過火,不應出自一個國君之口,客觀上表現了鄧肯對麥克白的依賴性,也刺激了麥克白的野心。麥克白便認為自己攫取王位也並非是全無理由的:因為自己的功勞很大。
麥克白篡奪了王位之後,又暗殺了自己的戰友班柯。班柯是麥克白唯一忌憚的人,殺鄧肯之前,他就曾想收買他:"您聽從了我的話,包您有一筆財富到手。"但班柯拒絕了他:"為了覬覦寶貴而喪失榮譽的事,我是不會幹的。"既然收買不成,他又知道自己的許多秘密,為了坐穩自己的王位,麥克白幹掉了他,至於後來麥克白的失敗也是因自身造成的,一個暴虐而又非法的君王,必然會遭到各個階層的反抗,人民的反抗加上眾叛親離,可以把任何一個國王掀下台。
其中,麥克白把自己的失敗歸咎於天意,就其個人命運而言,是正確的;就其被打敗這一事實而言,是荒謬的,就如中國的西楚霸王把自己的失敗歸咎於天一樣。
為刻畫麥克白的性格,作者不惜筆墨,大量運用旁白、夢幻,突出麥克白夫婦的內心風暴。所以,充滿了一種陰鬱可怕的氣氛。
有人認為麥克白具有普通人犯罪的心理特征。可普通人犯罪時,會因為欲望的而忘記欲望可能帶來的罪惡,但麥克白對自己的欲望可能會帶來的罪惡始終是非常清醒的,他之所以依然在不顧罪惡去實現自己的欲望,是因為權欲的量實在太強,並且又不斷受到外在力量的催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