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是他?
黑衣少年對辛夷微微一笑,眼裏訴說著無盡的溫柔:“辛夷小姐,你好,我們又見麵了。”
吉順驚詫地看著辛夷:“辛夷小姐,原來你和這位公子早就認識啊?”
“是啊……好久不見,薛公子。你是怎麼知道我叫‘辛夷’的呢?”辛夷想到當日,她為了知曉薛兆乾的身份故意訛走薛兆乾的玉佩,而後在四川布政司使吳蒼介的壽宴上搶了薛忠義的風頭,薛兆乾必定對她懷恨在心。現在冤家相逢,頗為尷尬。
“那會兒你吸入太多濃煙昏了過去,這位小哥一直這麼叫你的啊!話說之前第一次在蟠龍壩見到你,我並不知道你姓甚名誰。上次在吳大人的壽宴上見到你,我才知道原來你是王土司大人的女兒。今日一見,這才從這位小哥口中得知,你叫做辛夷。辛夷,多好聽的名字,是辛夷花的那個辛夷嗎?”薛兆乾說說笑笑,令辛夷感到惶惑不安,辛夷猜不透薛兆乾的意圖。
“對,就是辛夷花的那個辛夷。家父希望我像辛夷花那樣,有報恩、高潔、真摯的品性,便取了這個名字予我。”辛夷說完,俯下身子向薛兆乾行禮,“小女子王辛夷,今日多謝薛公子救命之恩!”
“哪裏,哪裏,辛夷小姐快快請起!”薛兆乾有些不好意思,趕忙扶辛夷起來,“今日我趕去鬆潘衛交辦公事,恰巧路過此地,在遠處看見兩個人影手持火把,鬼鬼祟祟不知在做什麼。我雖是男兒身,但荒郊野外,孤身一人,心頭難免有點發怵。我便取下發冠,披頭散發,裝神弄鬼地前來一探究竟,想看看這兩人到底在做什麼勾當。哪裏知道竟驚嚇到辛夷小姐,嚇得辛夷小姐手中的火把掉落在容易惹燃的枯草叢裏,而後引發了山火。說起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受到我的驚嚇,辛夷小姐也不至於如此狼狽,險些丟了性命。說來慚愧,哪裏還談得上什麼救命之恩啊!”
得知原來是這麼一回事的辛夷,又好氣又好笑:“原來如此!那會兒可真是嚇死我了!我遠遠瞧見一團鬼火下麵,一張披頭散發的臉,慘白瘮人,我還以為是飛頭蠻呢,太可怕了!”
“真是對不住辛夷小姐,每次見你不是讓你受傷,就是讓你受驚嚇,其實這也不是我的本意……話說,我們第一次見麵時,我不小心弄得你手上的傷,都好了嗎?還疼嗎?”薛兆乾麵露尷尬之色,趕緊把披散的頭發冠起。
冠好頭發,不管辛夷願不願意,薛兆乾抓起辛夷之前受傷的手就看。
“真的不用看了,都好了……”辛夷想把手收回來,卻被薛兆乾抓得緊緊的,絲毫沒有抽回來的餘地。
看到辛夷細嫩的皮膚上殘留著尚未褪去的疤痕,薛兆乾有些心疼,過意不去:“都這麼久了,還沒有痊愈啊……那瓶血葉蘭粉是不是用完了?什麼時候我差人再給你送點來,你一定要記著每日擦藥……都怪我之前行事太莽撞了……”
“沒什麼的,薛公子你不必放在心上,一點小傷不礙事的。”趁薛兆乾不注意,辛夷趕緊把手收了回來。
一旁的吉順通過辛夷與薛兆乾的對話,猜到了薛兆乾的身份:“這位薛公子,莫不是龍州宣撫使薛土司大人府上的世子、龍州代月刀主人吧?”
“小生正是。小哥曾聽聞過代月刀的名號?”薛兆乾抱拳,向吉順行見麵禮。
“這可使不得!”吉順一時手足無措,“小的隻是龍州宣撫司僉事王土司大人府上的一名家丁,三公子王濟公子經常提到薛公子,說您武藝高強,憑借一把代月刀威震四方,還說什麼時候要是有機會能與您比試一番,便此生無憾了。”
薛兆乾憨笑起來,爽朗清澈:“王濟公子謬讚了,整個龍州誰人不知王濟公子英雄俠義,武功了得,劍法出神入化。都說武狀元之位非王濟公子莫屬呢!”
一向對武功兵器不甚了解的辛夷,有些好奇:“代月刀?”
薛兆乾雙手將手中的代月刀呈予辛夷,隻見代月刀刀長三尺,表裏二地筋,身幅較寬。刃肉飽滿充分,寒光乍現,鋒利無比。刀身稍微內反,配表是雲形文的金象嵌,佩裏則是七星文,配上金具的刀裝,尊貴無比。
吉順不由得驚歎道:“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代月刀!三公子說過,代月刀意在代替月刃,殺人於無形。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好厲害的寶刀!”辛夷端倪著代月刀,心裏暗暗琢磨,怪不得王、李兩家土司都忌憚薛家,薛家不僅位高權重,兵多將廣,還有如此厲害的寶刀,叫人不得不有所顧忌。
待辛夷看過代月刀,薛兆乾接過刀身,放入刀鞘:“這把代月刀乃是先祖薛嚴傳下來的,說起來這代月刀還是大宋皇帝欽賜的。那時候,蒙古入侵,河山不保,局麵危急,宋理宗從維護朝廷利益的角度出發,采取了一係列應急措施,抗擊蒙古軍的進攻。當時的參知政事李鳴複上疏,力主在蒙古軍占領的淪陷地區‘密回搜訪’,‘擇其土人之可任一郡者,俾守一郡,官得自辟,財得自用。如能捍禦外寇,顯立雋功,當議特世許襲,如古方鎮之法’。為了救亡圖存,宋理宗采納了這一封疆裂土的權宜之計,危機得以逐步化解。鹹淳元年,宋度宗賜授先祖薛嚴為龍州世龍土知州,並禦賜代月刀抗擊蒙古軍。先祖履職後,不負使命,堅持抗元,遲至元世祖十三年時才歸附元朝。元朝廷因地製宜,仍準先祖繼續世襲土司一職。先祖堅持抗元,捍衛疆土,這把代月刀也是我們薛氏一族氣節的傳承與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