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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月搓了搓發癢的手指,“王爺以為我改什麼名字才好?”

飯廳的火盆燒得太旺了,生了凍瘡的手被炭火這麼一照,像是有萬千蟲蟻複蘇,不斷啃噬著她的血肉。一雙手疼癢難耐,她忍不住用指甲在抓。卻是越抓越癢,恨不能將手給剁掉。

季書閑分過去兩個眼神,“溫家這一輩是凜字派,你以後就叫溫凜月吧。”

溫凜月,新的名字,意味著新生。希望她往後的人生能順遂一點吧。

他伸手招來下人,轉到一旁低聲說了什麼。

片刻以後下人取了一隻小藥瓶回來。

季書閑推到溫凜月麵前,“阿月,這是禦用的凍瘡膏,專門治凍瘡的,你拿回去塗。”

溫凜月低頭瞧了瞧自己那雙紅腫肥胖的爪子,一時間覺得臉頰隱隱發燙。

她沒想到季書閑會注意到她長凍瘡的手,這麼醜,早知道就該藏進衣袖裏的。

這個男人未免太心細如塵了點。

“謝謝王爺。”她眼神躲閃,迅速拿起藥瓶,放進袖口收好。

季書閑不禁失笑,寬慰道:“生凍瘡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病,本王小時候也得過。”

“真的嗎?”溫凜月不太相信。

凍瘡可是窮人得的病,皇親貴胄們十指不沾陽春水,還會生凍瘡嗎?

季書閑似猜出她所想,溫聲道:“本王小時候貪玩,一到冬天就玩雪鑿冰,小孩子的手不經凍,很容易長凍瘡。”

溫凜月咧嘴笑起來,“想不到王爺小時候也是個皮猴。”

男人朗聲笑,“跟阿月不相上下。”

溫凜月:“……”

她小時候很皮嗎?沒有吧?

“你小時候還打碎了本王一方上好的端硯,忘記了?”

溫凜月:“……”

那是溫凜月五歲的時候,她偷偷溜進了季書閑的書房,原本是想爬上書案看看他寫的字,結果卻失手將他名貴的端硯給打碎了。

為此她爹大為惱火,將她攆去院子裏罰站。

也是這樣的寒冬,剛下過雪。兩棵石榴樹上積雪堆得沉甸甸的,壓彎了樹梢,時不時便往地上砸兩把。

她一邊罰站,一邊抹眼淚,小嘴撅的老高,委屈巴巴的,別提多可憐了。

最後還是季書閑看不下去了,替她免了罰站。

憶起往事,兩人都不由失笑。之前沉悶壓抑的氣氛須臾間消散了不少。

季書閑道:“這幾日就在府裏好生養著吧,你身份特殊,沒重要的事情就別出府了。要是覺得無聊就找長青玩。”

“是,王爺。”

“天不早了,回房歇著吧。”

“阿月告退。”

待少女纖瘦的身影快拐過門廊,身後的人又驀地叫住她:“阿月。”

溫凜月霍然轉身,迎上男人悠遠平和的目光,“王爺還有什麼吩咐?”

年輕的男人自顧坐著,麵容在燭火下顯得清雋又英逸,全身上下卻散發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枯寂落寞。像是外頭被厚雪壓彎了腰身的耄耋老樹,將斷未斷。

薄唇微動,細弱的男聲悄然入耳,“你父親出事時,本王未能及時回京,你可怨本王?”

溫凜月眨了眨烏黑的大眼睛,挑眉問:“王爺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季書閑捏緊手中的玉扳指,“自然是真話。”

“說實話,就在跟您吃這頓飯之前我還是怨您的。但是現在我不怨您了,我知道王爺一定是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