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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月()

“什麼?!”溫月驚得彈起來,如遭雷劈。

“這是陛下為本王鋪的路,本王隻能順著往下走。這是唯一能救你出掖幽庭的法子,本王別無選擇。”主座上的人倒是一派從容,波瀾不驚。

她一早就猜到季書閑應該是同陛下做了交易,做出了某種妥協。她猜到了兵權,卻沒想到還有他的姻緣。

為了救她,他不止交出了兵權,還搭上了自己的幸福,從此這一生隻能被困京城,當個閑散王爺,再無任何領兵打仗的可能。

他為人臣子,鎮守北境七.八載,替大靖打了無數場勝仗,拋頭顱,灑熱血,勞苦功高,戰功赫赫,從未生過任何異心。

可惜陛下卻從始至終都未曾信任過他。有朝一日,他竟被自己的皇兄算計至此。他這般驕傲磊落的人,試問這又該是何種的悲涼?

溫月瑟縮著雙肩,身體不可遏製地開始微微發抖。跪在地上膝蓋發麻,後脊背生生沁出薄薄一層冷汗,沾濕了裏衣。

身後似有穿堂風悄然而至,穿透衣裳,吹得四肢百骸寒徹透骨。她冷得牙齒打顫。

頭一次真切清醒地認識到到皇權這般猙獰恐怖,這般容不下人。

原本還想問問季書閑,父親出事時,他為何沒有回京。現下看來是完全沒必要了。陛下精細謀劃了每一步,算計到了每一個人,他困於局中,自然分.身.乏.術。她該相信他和父親的感情的,十多年摯友,比手足更甚,他不可能見死不救的。他隻是救不了。

良久之後,溫月才聽到自己的聲音,弱的幾乎沒任何氣息,“王爺,我沒有什麼要問的了。”

季書閑卻聽得真切,揮動衣袖,“那便上桌用膳。”

比起掖幽庭的豬食,這一大桌的菜肴不知精致美味了多少。可溫月卻毫無胃口,勉強隻食了半碗。

“裕王府不比你們尚書府,廚房夜裏可是不開火的,你現在吃得這麼少,等夜裏餓了可就要餓肚子了。”

季書閑領兵打仗多年,府裏的模式一切遵照軍營來,怎麼簡單怎麼來。宵夜自然是沒有的。

溫月擱下筷子,“王爺,我已經飽了。”

季書閑也看得出她胃口不佳,短短半年,一個十五歲的姑娘剛剛經曆了家破人亡,又在掖幽庭受了那麼多非人的虐待,她能活著已是不易。

視線一轉,掃到她生滿凍瘡的雙手,停頓數秒,又默默移開。

“咱倆是陛下賜婚,不日聖旨就會下來。雖說隻是走個形式,但天家重禮製,你需要一個新身份入皇室族譜。廬陵溫氏你想必聽過。溫氏這任家主溫道然和本王是舊識,本王已經談妥。你便以溫道然養女的身份出嫁。”

廬陵溫氏,江北一帶赫赫有名的大財團,壟斷了整個江北的漕運碼頭。和臨南謝家齊名。江湖上曆來就有“南謝北溫”的說法。

讓溫月以溫道然養女的身份出嫁,整個京城都不會有人敢輕視她了。

“需要去廬陵待嫁嗎?”少女微垂著眼瞼,睫毛細長微卷,好似兩隻黑蝴蝶振翅起舞。

“那倒不用,隻是借個名罷了。你就一直住王府。到時候府上擺場宴席就打發了。”

世人最為看重的婚宴酒席,一輩子隻一次,到了她和季書閑這裏,僅是“打發”二字就草草概括了。

也是,他們都是皇權的犧牲品,被綁在一起過日子罷了,何必在意那些繁文縟節。

季書閑未曾察覺溫月的沉思,繼續說:“阿月,你需要改個名字。”

既是以新的身份入皇室,那名字自然是要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