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其實你很悲傷(1 / 3)

肖羽童堅持要我們三個一起送遲軒回宿舍,遲軒臉色冷得像冰,毫不領情地拒絕:“我不住學生公寓。”

劉越趕緊幫腔:“那遲同學住哪兒?我們送你過去。”

遲同學立刻將視線轉向了我。

我摸了摸鼻子,認命地說:“我、我好像知道……”

一聽我這話,肖羽童立即瞪大了眼:“姐姐知道?姐姐怎麼會知道?遲軒不是咱們班的啊,你們之前就認識?”

連珠炮似的問題,炸得我有點站不住,最重要的是——我不知道遲軒的想法,他願不願意讓自己印象很不錯的女生,知道我和他住在一起?

晃神的那麼幾秒鍾裏,肖羽童的眉尖已然越蹙越緊,情急之下,我脫口而出:“我們,我們一個小區!”

肖羽童有些將信將疑,眼底的神色卻是漸漸好看了些:“這麼巧呀?”尾音裏,已然重新有了幾分嬌嗔的味道了。

我趕緊點頭,扯謊的話簡直信手拈來:“可不是。也是今天早上下樓的時候,才知道的。”

我在心底暗暗慶幸,還好自己反應快,轉眼就看到,遲軒微微勾著嘴角,正似笑非笑地盯著我的臉。

我以眼神向他傳達自己的心聲:張口之勞,不用太感謝我。

他嘴角的笑忽地斂住,瞬間轉為咬牙切齒:回家我再收拾你。

我頓時皺眉不解,這就是,傳說中的以怨報德?

遲軒堅持不讓肖羽童和劉越送,任憑他們兩個說得多麼好聽。

我無奈:“同學願意送就送唄,也好加深一下彼此之間的感情。”

遲軒毫不客氣地冷笑出聲:“我更想加深一下咱們之間的。”

肖羽童的臉色又要變了。

我哪敢再讓遲祖宗多說,瞬間倒戈:“劉越、羽童啊,不然你們先回吧,剛好我們住一個小區,順路的,我送他回家就是了。”

劉越倒是沒有太大意見,隻是肖羽童用一種研究的眼神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遲軒,然後才有些不甚情願地應了聲:“噢!也好。”

遲軒的腿受了傷,少不了要扶著他,我正琢磨著搭公交車是不是不大方便的時候,就聽他很是大少爺脾氣地說了一句:“我要打車。”

我點點頭:“打車就打車,少爺受傷了,少爺你最大。”

一路無話,考慮到他受傷了,我自覺地做小丫鬟狀扶著他進了小區,扶著他進了電梯。到了門口,我掏出鑰匙開了家門,轉臉對他明媚地笑:“少爺請吧。”

我態度好得簡直應該發一朵大紅花了,可是少爺根本就沒覺得,他反倒挺理所當然,哼了一聲,擦過我的身子就進屋了。

我的笑容僵了一下。然後忍不住有些惱了,我態度都這麼好了,又不是我撞的你,朝我發什麼火啊?

眼瞅著遲軒完全無視我的存在,直接就進自己的房間了,我繃了繃臉,賭氣地拔腿也往自己的臥室走。

誰料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頓住了腳步,轉過身子,墨色的眼睛直勾勾地鎖住我的臉:“操場上的事,不準備解釋一下嗎?”

這下換我皺眉毛了,操場上的事?

我仔細想了想,恍然大悟了。

“你……你都看見了?”我猶疑著,問他。

他的語氣十分不善,那雙黑眼睛冷冰冰地瞪向我:“你以為,我為什麼突然變道的?”

因為我?!

我愣:“我也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啊……”

“被上次占你便宜的男人摟著,還不算見不得人?”他都要咬牙切齒了。

蘇亦?

遲軒繼續咬牙:“還有何嘉言。你們三個居然湊到一起去了,可真是熱鬧!”

這下,換我脫口而出了:“何嘉言在想什麼,我是真沒搞明白,再說了,是蘇亦非要拖著我看什麼八百米比賽的!”

“他拖你你就看,肖羽童拖你,你怎麼裝睡覺來著?”

我瞪大了眼,不能吧,肖羽童連這個都對遲軒說?還是說……是他自己看見的?

“你到底在氣什麼?”

一提起肖羽童,我的語氣不由得變得有幾分不自然了。

“誰說我生氣了?”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扔下這一句,轉身回自己房間去了。

晚飯遲軒沒有出來吃,一直在自己房間裏劈劈啪啪地摁著鍵盤打遊戲。我思想鬥爭了好久好久,最終端著菜和飯走了進去。

他視我為空氣,繼續手指翻飛。

和他鬥氣,我向來都是甘拜下風的那一個,所以也就沒再多掙紮,拖了一個凳子過去,坐下,把飯菜遞給他:“吃飯。”

他哼:“我不餓。”

我頓時皺起眉毛:“你上午剛比完賽,中午又什麼都沒吃,能不餓嗎?”

他依舊緊盯著屏幕,看都沒看我一下:“我有掛點滴。”

我歎氣:“那是怕你中暑所以才掛的,而且,也是為了給你腿上傷口消炎的好不好,誰家把點滴當飯吃的?”我又把飯菜往前推了推,用不由分說的語氣,“吃完飯再玩。”

遲軒終於側過臉來,抿著嘴唇,定定地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

他的表情太過凝重,盯著我看的臉色也太過認真了,就在我以為他又要說出什麼讓我招架不住的話的時候,他卻別開了眼,一個字都沒說,一隻手幹脆利落地摁了電腦電源,另一隻手從我手裏接過了外賣盒。

我在心底呼出了一口氣,還算聽話。

“難吃。”

好吧,收回剛才誇他的那句話。

晚上我洗完澡,就窩自己屋裏趕起了論文,沒多久忽然發現自己身後有人呼吸的氣息,大驚失色地轉過臉去,是遲軒。

這一次,我不再像上回那麼沒出息了。不但迅速地斂掉了麵部驚詫之色,與此同時,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霍然站起身來,擋住了自己的電腦。

“你要幹嗎?”

見我神色警惕且行為誇張,他一臉嘲弄地看向我:“不用擋,我不搶它。”

我可不信他的話,執拗地繼續問:“那你過來幹嗎?”

他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我的電腦,伸出一條腿,鉤過一個凳子坐下:“來告訴你,你的開機密碼太弱智了。”

我心頭一跳,嘴上卻是自發完成回答:“你沒那麼閑吧?”

“好吧。”他很快地笑了一下,精致的五官在橘色的燈光下居然顯得有幾分柔軟,用一種我看不懂的古怪眼神看著我。

“我來是要告訴你……我和肖羽童之間,沒什麼。”

“嗯?”

話題突然轉變,我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他卻當作我是聽懂了,並且在表示內心的驚訝,神色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波瀾不興地繼續說:“和談小導,也沒什麼的。”

我頓時啞然,停了好半晌,才恍然明白過來,原來是要對我傾訴感情問題啊。

他不知道該在她們當中選擇哪個嗎?

我脫口而出:“你和肖羽童,真的挺合適的!”

一場大獲成功的迎新晚會,成就了一對無論是相貌還是主持功力都可以稱為絕配的男女主持,新一屆法學本科生乃至整個文法學院,都是以金童玉女的眼光來看待遲軒和肖羽童的,我不可能不知道。

而今天,肖羽童之所以那麼殷切地關注遲軒的比賽和傷情,恐怕也和那些流言不無關係吧?

我隻是就事論事而已,而且說的明明是實話,可遲軒的臉色卻是瞬間就黑了。

“江喬諾。”他有些懊惱地皺起眉,神色頗為凶狠地盯住我,“我跟你說話你到底有沒有聽?”

我哪兒敢再敷衍,趕緊點頭:“聽了。”

“聽懂了嗎?”他抬眼惡狠狠地瞪向我。

聽懂沒聽懂的我還真不好確定,於是我繼續一臉誠懇地看著他,然後有些惴惴地猜測著。

“你的意思就是告訴我……你沒早戀,對吧?”

他怔了一下,而後那雙墨黑色的眼睛裏忽然透出一抹怒意,他一把甩開我的胳膊,頭也不回地大步出去了。

我再去拍他房門,這次完全沒人搭理我了。

就這樣,接下來整整三天的時間裏,我根本就沒有機會好好地和遲軒說上半句話。通常是我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走了,而我們都清醒並且在家的時候,他完全沉浸在打遊戲刷BOSS之中,徹徹底底將我給無視了。

說我完全不知道他在犯什麼別扭,那是假的,可如果真讓我說出他到底是在生氣些什麼,我又不敢肯定了。

遲軒在和我進行著一場無硝煙的冷戰,倒是肖羽童找我的次數,越發頻繁了。

在她第三次追問我,她能不能去遲家看看遲軒的時候,我鬆口了:“你問遲軒吧,他說可以的話,我就帶你去。”

而事實是,肖羽童打了幾個電話,他都不接。

“那……我也沒辦法了。”

除了這一句,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腦子裏忽然冒出來遲軒那天晚上鄭重其事地對我說他和肖羽童以及談嫣之間都沒什麼的場景,我更覺得和肖羽童站在一起不自然,隨口找了個理由,落荒而逃一般地趕緊走了。

到了家,遲軒依舊是在自己房間裏打遊戲。

我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吸了口氣,推開他的房門走了進去。

聽到動靜,他連轉頭看一眼的動作都沒有,完全巋然不動。

我的眼皮跳了一跳,強壓了三天的好脾氣瞬間轟然倒塌,我必須承認,自己終於徹底被他這副麻木漠然的神色給激怒了。

我快步走上前,劈手摁了他電腦的電源。一係列動作行雲流水般地完成之後,我在他仰臉怒視我的那一秒,以同樣慍怒的神色看向他。

“江喬諾。”他憤憤然地喊我名字,聲音因為通宵遊戲的疲倦而有些沙啞。

我避也不避地迎接著他的怒視,一字一頓地說:“有在這兒打遊戲的工夫,你不如先去把飯給吃了。”

一進門,就看到客廳茶幾上連動都沒動一下的外賣,這小子到底幾頓飯沒好好吃了?

我一臉凜然怒氣,他更是寸步不讓地瞪著我:“不用你管。”

他的態度太惡劣,惹得我怒火噌噌地直往上躥:“我是你姐!”

“誰承認你是我姐了?!”他吼的聲音比我還高。

我愣了愣,然後就徹底怒了:“隻要你人還在這個屋裏,就得聽我的!我說去吃飯,再玩遊戲,信不信我把你電腦砸了?”

一巴掌甩在他的胳膊上之後,我徹底沒了往日的好脾氣,繃緊了一張臉。

他冷冷地看著我,不發一言。

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他霍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不耐煩地吐出兩個字“囉唆”,抬腿就往外走去。

我冷著一張臉追上去,原以為他是要摔門而出,沒想到,居然看到他長腿一伸,坐在了沙發上,惡狠狠地抓過KFC的外賣袋。

居然是,陰沉著一張臉,吃起東西了。

我抬起手扶住了門框,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怒氣一點點地消散。

這就是遲軒,這就是注定了,要和我未來的生命密切相關的,少年。

他有俊美眉眼,他穿素白衣衫,他脾氣一點都不好,他動輒就會翻臉。

他會惹我生氣,惹我發飆,惹我暴走,惹我怒火朝天。

可是即便如此,我居然一點……

一點也不討厭,這樣的遲軒。

我端了一大杯水,遞到他麵前,不知不覺間,自己的聲音變得竟有幾分柔軟。

“喝口水,別噎著了。”

他頭都不抬,嘴裏卻是毫不領情地哼了一聲。

我大度地沒有跟他計較,把水放到茶幾上,坐到他對麵。眼睛往他腿上看了一下,卻被長褲給遮住了,隻好開口問:“腿好點沒?”

他嘴裏咬著薯條,含混不清地嘟囔:“瘸不了。”

我霍地從沙發上彈起來,想都沒想地手起又落,一巴掌拍在他的腦袋上麵:“怎麼說話呢!”

他猛地仰起臉來,又驚又怒地捂著頭,張嘴就朝我吼:“男人的頭怎麼可以亂打?!你找揍啊江喬諾?”

我也正在氣頭上,順口就往下接:“揍我?你揍我一下試試看?”

我的話音剛落,眼前忽然一花,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閃身過來的他抓住了胳膊。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身子就是一個趔趄,下一秒,就被他撲倒壓在沙發上了。

我張了張嘴,腦子裏一時還處在真空狀態,他卻像是發了狠,手腳並用地壓著我,桀驁不馴的眉微微揚了一揚,居高臨下地瞪著我:“嘴巴毒、心腸狠,還又懶又蠢又笨,你說你自己有什麼好處?!”

罵我?

我的神智終於回轉,下意識地頂了句:“我好不好關你屁事?!”

“不關我事?”他冷冷一笑,就那麼眯著眼睛定定地盯著我瞧了一會兒,而後霍然低頭,張嘴就咬在了我的嘴唇上,“我怎麼會喜歡上你這樣的人!”

一句簡簡單單的話,任何字句即使是單獨剖開,都不會產生歧義,可是我卻如遭雷劈了似的,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