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哥,你不會讓我在此室小坐吧?”“喜歡嗎?”天際笑著問。休休點了點頭。
天際這才告訴說:“這原是租下來給你的。我付了一年定金。”休休驚道:“那怎麼辦?能不能把它退了?”“為什麼要退呢?我知道你一定喜歡,這也是我第一次替你精挑細選,所以,我寧願讓它空著。我有空的時候過來掃掃地,除除塵。”這樣說的時候,天際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溫柔。休休一愣,神色也變得柔和起來:“天際哥,是我不好,委屈你了。”“是沈不遇不讓。你沒有什麼不好,你是休休,所以我了解你。我很希望你能快樂地等待我出人頭地的那一天。我會讓娘放心,讓所有人對我刮目相看。”“天際哥一定能,從小我就知道。”休休微笑著說話,明亮的眼睛好似潭水般清澈,讓天際藏在心底的喜悅和愛意,一絲一縷地滲出。他一把抱住休休,緊緊地,嘴裏呢喃道:“休休你真好。”兩人這樣的擁抱不是一次兩次了,年少時的回憶猶如波浪,一浪接著一浪。
隻是今日不知為何,天際手掌心的溫度穿透休休輕薄的衣衫,男子的氣息攀在她的頸項,讓她突然有了一絲慌亂。
她心口一驚,掙開擁抱,嗔怪道:“好了,差點被你悶死了。”天際的雙頰染上一陣潮熱,眼神迷蒙,直言說:“我喜歡你。”說完,低頭吻上了休休的唇。休休措手不及,臉上胭脂似的紅,她急速地轉過頭,垂下了眼。天際卻是不依,扳過休休的身子,目光灼灼地望定她。“你不開心?”休休搖了搖頭,臉上依稀有些哀傷的痕跡。
天際抬起休休的下頦,眼睛透亮,絲毫沒給她喘息的工夫,說:“還記得你離開孟俁縣的那個雨天嗎?我在路邊等你,就是要送你一句話:你等我。當時你答應了,我很開心,一直期盼我們再相聚的那一日。你每次笑,都是大聲肆意的,可是現在不再這樣了。是因為在沈家過得不好?還是因為別的?”
“什麼都不是,人長大了自然會有所改變。”休休回答得吃力,睫毛簌簌抖動。
“有人這樣吻過你嗎?”好似憑空一聲語調,又戛然而止,休休的心弦卻顫動不已。記憶如潮水湧至,北周兵的浪笑聲下,她蜷曲在那個叫蕭巋的男子懷中。一片溫軟毫不猶豫地壓了下來,那猶帶著涼意的吻,仿佛就發生在昨天。她輕輕地搖頭,那段記憶擠壓得她無法呼吸,她不得不拉住天際的手,柔聲道:“出來太久,我們還是走吧。”天際聽話地出了屋,仍在自顧自絮絮言語:“我不是多心,是怕沈不遇逼你做你不願意的事。這個地方不是孟俁縣,沒人幫你。我是你最親的人了,我不保護你誰能保護你?”
漏窗外,竹子沙沙作響,小道上閃過幾道黑影,伴隨人的說話聲。休休及時發現,驚慌地拉住天際,道:“不好,福叔帶著一幫人過來了!”天際也大驚失色:“他們一定是循跡過來的。你先躲著,我出去應對。”“不行!他們隻是發現我不是隨四皇子走的,可能還不知道我們在一起。我去應對,他們不會拿我怎樣,你進屋躲避一下。”天際還在猶豫,休休用力推他進屋。耳聽外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天際無奈進了屋子,彷徨了一圈之後,咬牙鑽進了竹板床下。福叔率人推開小院門。休休正蹲在牆下撥弄著盆花,似乎被外人突然闖入嚇了一跳,滿麵驚慌。“小姐,你在這裏幹什麼?”福叔問道,目光近似犀利。
休休站了起來,從容地捋了捋頭發,冷聲道:“我幹什麼是我的事,你管得著嗎?”
福叔無聲地哼了哼,眼風掃過小屋,示意其他人守住木門,自己大步朝裏麵走去。休休一顆心緊張得怦怦直跳,她不由自主地跟了進去。福叔進屋環視屋內布置,極輕地一聲笑道:“小姐是在等那個儲天際吧?”
屋內沒了天際的蹤影,休休鎮定下來,語氣便有了些強硬:“你們跟蹤我幹什麼?我就出來透透氣不行嗎?即使是等儲天際,他是我娘家過來的,一起說說話犯法了嗎?他礙著你們什麼事了?”
福叔平時看慣了休休的逆來順受,見她變得這般伶牙俐齒,臉色也陰沉下來,道:“小姐,這可是老爺吩咐的,選三皇子妃之前你不得跟外人打交道。老爺是指望攀上這門皇親,自然對你嚴苛了些,你可不能辜負了老爺!”
休休冷言道:“老爺想得未免也太荒唐了。即便你有心,三皇子根本無意,你又能怎樣?三皇子驕傲跋扈,根本不理會你們這一套,所以請老爺省省心吧。”
“是你想得太天真,小姐。”福叔不怒,負手站在休休麵前,麵上現出惡意的笑:“選不選你由不得三皇子。他有把柄在老爺手中,老爺隨便拿它嚇唬嚇唬他,他就乖乖地不得不從。”“什麼把柄?”休休吃驚地問。“還記得上次嵇明佑想方設法想從你嘴裏挖出點什麼嗎?北周逃將楊堅就在行宮裏養傷,三皇子裏三層外三層保守秘密,這事隻有老爺知道。當然,小姐是最早知道這事的,可是你守口如瓶,自然引起三皇子對你的好感。那楊堅的傷還沒痊愈,他又是四麵楚歌的人,三皇子的行宮是他最安全的藏身地。假如這件事被人捅了出去,朝廷會變得雞犬不寧,三皇子不休說能不能被封為儲君,這皇子的身份恐怕也保不住了。”
休休心思一轉,便明白了,攥緊手心壓抑著滿腔怒火,道:“難怪三皇子會約我看戲,原來是老爺逼迫他的!”
“小姐,你早晚會是三皇子妃。既然懂了這些道理,就請隨老奴回家,乖乖準備做三皇子妃。至於那個儲天際,他遭一頓教訓還嫌不夠?小姐,為了讓儲天際少受罪,你也得回沈府不是?老奴醜話說在前頭,儲天際要是出現,這拳頭可不認人的!”
福叔雙眼中閃過一道陰霾,走出小屋,對守在門外的家奴道:“送小姐回家。”休休咬著自己的唇,狠狠地瞪了福叔一眼,又望了望木板床下,還是無奈地出屋,老老實實地隨著福叔等人走了。清空凝澀,萬裏無蹤。窗外竹影搖晃不定,糾結在一起。所有人都走了,隻留下天際一人。他目光凜然,滿心的火焰在無邊無際地燃燒、蔓延,幾乎是凶惡地自言自語道:
“沈不遇,你的如意算盤原來是這樣!你把休休當成什麼了!沒錯,我是沒錢沒勢,可我喜歡休休,我儲天際不怕你!我不會任由著休休被你往火坑裏推!”
朝天嘶吼了幾聲,天際猛然想起什麼,道:“對啊,你們不是想保守那個秘密嗎?我這就告訴嵇大人去!我答應過大皇子,儲君位置一定是他的!大皇子會是未來的皇帝!”
這樣想著,天際的瞳孔燃得異常明亮,他不再猶豫,箭一般衝出了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