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逢時,學無所用,這時候盧照鄰若能及早抽身,遠離官場、歸隱山林,他的命途或許就不至於慘淡收場。可人生不就是一場博弈,不到最後,不分輸贏。
盡管在任職地方政績不佳,勞心勞力,但苦悶憂鬱之時卻能得遇知己,得遇佳人,也算是盧照鄰衰運人生中難得的幸事。他與王勃在蜀中相遇,把酒言歡,高談闊論,結下了“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的千古友誼。他與一位姓郭的女子也在蜀地相遇,一見傾心,締結良緣。
這也是盧照鄰一生之中唯一的一次婚姻,即便隻是曇花一現,海市蜃樓;即便招來駱賓王《豔情代郭氏答盧照鄰》的批駁痛斥;即便被世人責罵負心薄情,始亂終棄,他也算為孤單落寞的心靈找到過溫情脈脈的依托。
在《五悲·悲昔遊》中,他也曾吐露過自己對郭氏的思念之情:“忽憶揚州揚子津,遙思蜀道蜀橋人。鴛鴦渚兮羅綺月,茱萸灣兮楊柳春。”或許,對他來說,愛情就是奢侈品,隻可遠觀,不可近賞,隻能把玩,不能擁有。
獨坐岩之曲,悠然無俗紛。
酌酒呈丹桂,思詩贈白雲。
煙霞朝晚聚,猿鳥歲時聞。
水華競秋色,山翠含夕曛。
高談十二部,細核五千文。
如如數冥昧,生生理氛氳。
古人有糟粕,輪扁情未分。
且當事芝術,從吾所好雲。
《赤穀安禪師塔》
盧照鄰決心歸隱山林,一心向佛源於他肉體和精神上承受了雙重折磨。天有不測風雲,正值壯年的盧照鄰突然感染風疾,以致形體殘損,手足無力,五官盡毀,嘴歪眼斜,寸步千裏,咫尺山河,這讓他痛苦不堪。可也正是病痛相纏,貧苦相伴,他才能過上“左手是藥,右手是書”這種與世隔絕的日子,也才能冷靜地對功名利祿進行返璞歸真的思考。回首往昔,在鄧王府,俯仰談笑,顧盼縱橫;在蜀山間,縱情山水,呼朋引伴;而今遁入深山,形影相吊,人生變作截然相異的兩重天地,人生也因此成為一場豐盛的旅行。
名醫孫思邈曾為盧照鄰悉心醫治風疾,並傳授他“養性必先本慎,慎以畏為本”的養生要領,這正是盧照鄰夢寐以求的保全自己的人生真諦,也極大地促使他離開長安,回歸自然。“獨坐岩之曲,悠然無俗紛”,生亦無常,死亦無常,超然物外,超脫生死才能到達永恒;“如如數冥昧,生生理氛氳”,人類對於死亡的恐懼,對於生存的憂慮,都應淡化為彼岸世界中虛無的他物。
盧照鄰晚年自號“幽憂子”,足見其“幽”,也足見其“憂”,但他強忍病痛,堅持寫作,留下了屬於他的“死亡日記”《五悲文》,悲才難,悲窮道,悲昔遊,悲今日,悲人生。哀莫大於心死,當傳來女皇武則天登基,好友駱賓王失蹤,藥王孫思邈離世這一係列噩耗時,盧照鄰終於找到了解脫自己的方式——投江自盡。
生不逢時,學無所用,這時候盧照鄰若能及早抽身,遠離官場、歸隱山林,他的命途或許就不至於慘淡收場。可人生不就是一場博弈,不到最後,不分輸贏。
盡管在任職地方政績不佳,勞心勞力,但苦悶憂鬱之時卻能得遇知己,得遇佳人,也算是盧照鄰衰運人生中難得的幸事。他與王勃在蜀中相遇,把酒言歡,高談闊論,結下了“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的千古友誼。他與一位姓郭的女子也在蜀地相遇,一見傾心,締結良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