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中堪累月,身外即浮雲:杜審言(1 / 2)

“今春花鳥作邊愁”與其孫的“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頗有異曲同工之妙。景物無自生,唯情所化。花與鳥本是平時供來觀賞把玩之娛物,可這裏卻見之而泣,聞之而悲,足可反托出詩人的自憐與自憫。“獨憐京國人南竄”是全詩的中心。後半句以“水北流”來烘托“人南竄”,更加立體地凸現了詩人遠離京國,背井離鄉的失意與失落。文人被貶後的懷歸情節,在此詩中得到淋漓盡致的展現。盡管,這漫不經心出自那個平日裏總愛嬉笑怒罵的老杜筆下,但卻愈發顯得無比沉重,無比深刻。這就是疏狂之人的魅力所在,喜歡在命運的舞台上戴著假笑的麵具把活生生的現實撕裂給台下的觀眾看。

杜審言有過兩次被貶的經曆,皆因疏狂所致。這大概就是成也疏狂,敗也疏狂吧。可他為疏狂所付出的代價卻是親人的鮮血和自己的尊嚴。杜審言曾遭小人陷害,入獄待死。他的兒子杜並為把他從獄中救出,被亂刀砍死。這份感天動地的孝行也震懾了朝廷,杜審言得以免死,並受到武則天的召見。武皇問他:“卿歡喜否?”愛子已逝,有何歡喜可言?但人在屋簷下,豈能不低頭?杜審言唯有強顏歡笑,而後即賦一首《歡喜詩》敬獻武則天,換得鳳顏大悅,賜官升遷。可此後的漫漫長夜,那種切膚的喪子之痛和違心之傷也隻有狂人自知。

今年遊寓獨遊秦,愁思看春不當春。

上林苑裏花徒發,細柳營前葉漫新。

公子南橋應盡興,將軍西第幾留賓。

寄語洛城風日道,明年春色倍還人。

《春日京中有懷》

對洛陽,杜審言一直有種特別親切的感情,或許因為在這片熱土上,他的事業曾達到過頂峰。在回長安的第二年,他便作此詩來表達自己對洛陽迷人春色,城中萬物無比眷戀之情。詩貴出於心,言人所不言。“寄語洛城風日道,明年春色倍還人”。杜審言的感懷詩,憂中有喜,淚裏含笑,詩意跌宕起伏,詩境峰回路轉。

杜審言晚景尚好,他也就將狂進行到底。臨終前也不忘幽默地刁侃好友們一番:“甚為造化小兒相苦,尚何言?然吾在,久壓公等,今且死,固大慰,但恨不見替人”。這應該是一個患了嚴重狂妄病症的人才會說的話。可轉念一想,人生短短數十載,生活的重壓卻往往把人壓到變形,又有幾個人能終其一生永葆頑童之心!

狂人也應該感到欣慰了,畢竟,能有一個以身救父的孝子和一個詩名滿譽的賢孫,已經羨煞旁人。盡管他的抱負,他的鴻誌未得圓滿,可能把傲然風骨、疏狂本色留給世人,也算功德一件。

唯有一個道理,狂人在世時還應該懂得:文人還是好好做好自己的文化人,寫寫詩文終歸是正途,踏入政途實在是勉為其難。杜審言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今春花鳥作邊愁”與其孫的“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頗有異曲同工之妙。景物無自生,唯情所化。花與鳥本是平時供來觀賞把玩之娛物,可這裏卻見之而泣,聞之而悲,足可反托出詩人的自憐與自憫。“獨憐京國人南竄”是全詩的中心。後半句以“水北流”來烘托“人南竄”,更加立體地凸現了詩人遠離京國,背井離鄉的失意與失落。文人被貶後的懷歸情節,在此詩中得到淋漓盡致的展現。盡管,這漫不經心出自那個平日裏總愛嬉笑怒罵的老杜筆下,但卻愈發顯得無比沉重,無比深刻。這就是疏狂之人的魅力所在,喜歡在命運的舞台上戴著假笑的麵具把活生生的現實撕裂給台下的觀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