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冷的月到底有多少謎,讓詩人們好生迷戀?“人生自是有情癡,此事不關風和月”,歐陽修一語道破多少詩人心中羞澀的秘密。在此景麵前,張若虛也逃脫不過。“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一句,泄露了詩人心底的隱私。再美的風光景色,也不過是思念的鋪墊罷了,隻是詩人沒有再多說一句,沒有告訴世人他念的是哪家的良人,讓他“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愛情恰似這輪江月也有圓缺,該拿什麼延續愛情到永遠?命運那隻翻雲覆雨的大手,捉弄了多少人,推倒了多少淚落的離人。
愛情也如人生,短暫而倍顯珍貴。多少詩人為紅顏折腰,而紅顏最終也為這人世折腰斷念。《春江花月夜》是詩,更是曲,是一曲為心愛的人演奏的情曲,也是一首對愛情飄渺無依的離曲: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沒說完溫柔隻剩離歌。身陷愛情中的人都渴望永恒,並不遺餘力地為之努力。可是愛一個人是寂寞的,無論對方是否回應,都始終是一個人的事。寂寞得如這當空的明月,不待任何人。
南唐李後主頗能理解張若虛的心,同樣的月光照著同樣難言的愛情: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不同的是,張若虛身處初唐,懷著人類童年時期的天真與浪漫,任性地做著人生的夢,憧憬著愛情,在無限美好中陶醉翩躚。而後主李煜卻是嚐盡了世間冷暖,愛恨盈缺,方知人世莫測,如月色一般冷酷無情。這種孤獨之感,並不是文人專有,暮年的愛因斯坦在他的《我的世界觀》中亦說:“我實在是一個孤獨的旅客。”這種孤獨恐怕是任何公式和算法都無法求解的。世間還有多少人為此煎熬,落得個寂寞半生。
張若虛的寂寞無處不在,詩中的幾個問句吐露了玄機,“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乍一看以為是屈原的遺跡,語氣間滿溢著《天問》的姿態,不過屈大夫是問天問地,問的是天下,而張若虛問的是月是人,問的是自己。人生短暫,很難說到底哪裏才是不朽的歸依。
詩的人追問始終沒有得到回答,於是隻有重歸春景,看看閑河潭落花,賞賞落月西斜,留待後人解答。沒想到,這一句無心的“江水流春去欲盡,江潭落月複西斜”正是最好的解答。日複一日終成永恒,宇宙的每一顆塵埃都有去處,來日化成一個新的氣象。形式千般變化,月還是那個月,水依然奔騰。人生便是在這反複變化中永遠前進,直至永恒。
月可落,花可無,春可盡,情卻不可無。未知身死處,何能兩相完。詩人在春夜月下一語成讖,正如聞一多大師所說的:“這是更迥絕的宇宙意識!一個更深沉,更寥廓,更寧靜的境界!”
在這孤寂的夜裏,一切都定格成永恒。
淒冷的月到底有多少謎,讓詩人們好生迷戀?“人生自是有情癡,此事不關風和月”,歐陽修一語道破多少詩人心中羞澀的秘密。在此景麵前,張若虛也逃脫不過。“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一句,泄露了詩人心底的隱私。再美的風光景色,也不過是思念的鋪墊罷了,隻是詩人沒有再多說一句,沒有告訴世人他念的是哪家的良人,讓他“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愛情恰似這輪江月也有圓缺,該拿什麼延續愛情到永遠?命運那隻翻雲覆雨的大手,捉弄了多少人,推倒了多少淚落的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