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懷念星海(1 / 2)

海是動蕩的家園,船上的一帆月光,隱約著無盡的憂傷。

祖父綿長的簫聲,疍民低沉的吟唱,是成長的支柱。沒有被苦難降臨過的土地,孕育不出生命;沒有被苦難養育過的樹木,長不成參天大樹;沒有被苦難浸潤過的人生,不能成就輝煌的人生。青春在苦難中懂得堅強。

世界如混沌的夢境。什麼地方,有細微的光,閃爍,那是寡居的母親,立在風中,長發被晚風掀動。當夜空隱藏的星星閃耀,她純淨的眼神報以平靜的笑容。她倒下不再站起的那天,已經度過了多少歲月?她是否曾經哼唱甜美的曲子,接受愛情,接受命運的饋贈?她用她貧瘠幹涸的乳房,給這世界一個鮮活的生命。她用祈禱推動流水,把一個名字從海洋送上浩瀚的天宇。她終於睡著了,像掉在地上的一粒幹癟的種子。世界對她已不再發生意義,而我們卻得到無與倫比的意義:她給世界之海留下了永恒燃燒的星辰。

欖核河是雨和濃綠編織成的河流。我們推開任何一個院子的柴門,都會看見你坐在屋簷下的台階前。想象著你的期待,想象著你的心願,想象著你的夢想。那時你是否已經知道,有一天你將超越世人夠不著的雲朵,抑或更遠的星河?

後來你走了很遠。你去到南洋,那裏有赤道滾燙的陽光和冰冷徹骨的目光……你去到巴黎,拉著提琴在街頭和咖啡店乞討。塞納河流淌的畢竟是人類藝術之都,讓一個異國乞丐的才華梧桐樹一樣茁壯茂盛……你去到北方,那裏有牛,馬,窯洞,腰鼓和信天遊。號角嗚咽,狼煙四起,流血的民族高舉起刀槍……你去到草原,那裏有擠奶的女子和騎馬的男人,廣袤的湖裝滿天鵝的叫聲和傳說……

你走向世界。

你的世界越來越廣大,天空和地麵,黑夜和白天,巨大的顫栗占有了時空,金黃的星星照亮了太陽照不到的地方。漂泊如同雲朵,探尋到天空的邊際。深藍的夜幕,有誰知道那一顆飄渺的寒星,在為誰閃亮?如果大地的每個角落都充滿了光明,誰還會在夜裏凝望,尋找星星點點的希望?有一天你死了,虛弱的喜鵲,從凋零的池塘飛上嘶啞的冬天。大雪落下,世界一片寂靜。西伯利亞的風,舔舐著白樺樹的陰影。流星,流過季節的血脈,在黑暗的天空劃下美麗的傷痕。

倔強的菊花,堅韌地活到冬天。無論走到多遠,你都從來沒有無視過故土的遼闊。

“什麼都做過的一個人,有兩種可能:一是被生活所壓倒,雖有抱負隻成為一場夢,又一是戰勝了生活,那他的抱負不但能實現,而且必將放出萬丈光芒”(茅盾)。你的生命發出轟天的巨響,但你最早的腳步,稚嫩的細碎的微弱的腳步,留在了這裏;那些吧嗒吧嗒的聲音,暖暖的肉感的幼小的撲打沙地的聲音,留在了這裏。

海是動蕩的家園,船上的一帆月光,隱約著無盡的憂傷。

祖父綿長的簫聲,疍民低沉的吟唱,是成長的支柱。沒有被苦難降臨過的土地,孕育不出生命;沒有被苦難養育過的樹木,長不成參天大樹;沒有被苦難浸潤過的人生,不能成就輝煌的人生。青春在苦難中懂得堅強。

世界如混沌的夢境。什麼地方,有細微的光,閃爍,那是寡居的母親,立在風中,長發被晚風掀動。當夜空隱藏的星星閃耀,她純淨的眼神報以平靜的笑容。她倒下不再站起的那天,已經度過了多少歲月?她是否曾經哼唱甜美的曲子,接受愛情,接受命運的饋贈?她用她貧瘠幹涸的乳房,給這世界一個鮮活的生命。她用祈禱推動流水,把一個名字從海洋送上浩瀚的天宇。她終於睡著了,像掉在地上的一粒幹癟的種子。世界對她已不再發生意義,而我們卻得到無與倫比的意義:她給世界之海留下了永恒燃燒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