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夫人以淚洗麵,劉文傑挨了打反要受責罵更是心中憋悶。然而他從小被教導著要孝敬父母,也不敢對劉侯口出怨言,陰沉沉養了幾日傷便自請去臨近的州府剿匪。
劉侯正嫌棄他在跟前礙眼,又一早便聽說臨州的山匪不過是幾戶不肯歸順的農夫,手上隻有鋤頭釘耙等物,很是適合積累功業,一口便應下了此事,打發了劉文傑出門。
賀芝聽聞劉文傑已領了一百甲士出發,且平國公那邊亦遣人過來請他啟程,他也隻得悄悄讓人把他這一路上尋來的可心玩意送去林斕名下的鋪子,戀戀不舍的離了慶平城,趕去與平國公彙合。
林斕一接著史嬤嬤送進來的東西,就曉得賀芝這臭小子怕是腳底抹油溜了,氣惱他一年年長大還不知尊重之餘,又不免擔憂他的安危。
阿玉一見原樣撤下的玫瑰盞,就明白林斕心中擔憂,斟酌片刻開口勸道:“姑娘何不把心放寬些?殿下如今已是能在外行走為君分憂的昂揚男兒,辦事自有分寸,當初您教奴婢們讀書,不是也講過雛鳥將飛而不可盡護的道理。殿下若知道您不信他,該不高興了。”
想起賀芝眼神幽幽嘟著嘴瞧人的樣子,林斕忍不住彎了彎唇角輕笑出聲:“你說的極是,如意從小就最不喜旁人小瞧了他,何況還有陛下掌眼,我是不該在這兒杞人憂天。”
說是這樣說,林斕心裏卻想起賀芝小時候頂著一張如花似玉的小臉到處橫衝直撞跟人打架的事兒,暗歎一句自己怕就是個操心勞碌命,年紀輕輕就悟了兒行千裏母擔憂的真諦。
“罷了,與其在家中胡思亂想白費功夫,我這做阿姐的不如做些實事,”林斕自袖袋中取出一枚核雕小印,交與阿玉:“雖說陛下為如意和平國公派了護衛,可如意本就是頂在前頭麻痹關北世家們的餌,他又是個膽大妄為的,我真怕陛下的護衛看不住他。即刻拿我的印去把咱們莊子上的護衛都調去守著如意,他若是不願意受拘束,就說我說的,敢丟下這些人就再不必認我,看他還能翻了天去。”
阿玉跪下雙手高舉接過,林斕這才籲了口氣。她也不知為何,今日想起賀芝總有種莫名心驚,直到派了家中養的甲士才好些。這種玄而又玄之事林斕唯恐出口便要成真,是以也隻能仗著兒時情份把護衛硬塞給賀芝。
之後一月風平浪靜,慶平城內張燈結彩過了年,人人皆稱頌顯德三年風調雨順乃世有明主之功。林斕依舊抱恙避居,沒有與劉家人一起共度佳節,而是留在院子裏和林嬤嬤阿玉等人熱熱鬧鬧過了新年。
誰知就在元宵賞燈的前一日,忽有軍士快馬進城送信,沿路還撞壞了今年太守特意擺在坊市中央與民同樂的風調雨順鯉魚花燈。
林斕幾乎是前後腳收到了外頭鋪子上管事傳回來的消息,竟是六殿下賀芝於農家借宿時遇刺,幸得護衛及時相護才沒有出大事。
聽到賀芝傷及筋肉,恐數月間不得習武打鬥,林斕心中便是一緊,急忙著人開庫房取藥材好給賀芝送去。不想她這邊正忙碌,劉文傑留在府中的丫頭鹿兒卻領著人紅著眼圈上門求見,還口口聲聲林斕若不肯見她們便一直跪在院子外頭不起來。
林斕雖與劉文傑夫妻義絕,林嬤嬤倒是依舊留了心神耳意在侯府當中,曉得鹿兒身邊的是劉文傑剿匪救回來的,思量再三還是進去報與林斕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