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半月之內,六殿下賀芝就在慶平城內外出了名,慶平營的兵士歸家時對這位六殿下皆是滿口稱讚,比著大拇指誇他豪俠仗義,果然是真龍血脈。
有心人再一打聽,才知賀芝這些日子住在軍營之中,日夜與那些糙漢一同吃住也就罷了,還拿了大筆銀錢出來與人打擂。隻要是軍中壯士,皆可與他擂台上見真章,輸了可得錢一貫,贏了就有紋銀百兩、宮中美酒十壇,現在慶平營裏想要與賀芝比試都要先過五關斬六將,人人見了賀芝都是兩眼放光,比兄弟都親。
慶平城裏數得著的人家沒有誰不想借機與顯德帝愛子交好,可賀芝行事如此不拘一格倒讓其中不少人心生退意。便是有那等願意讓家中子弟與尋常武夫混作一處的,想想前頭穆安侯府大公子的慘狀和賀芝十餘日未嚐一敗的戰績,也不免有些猶豫。
後來也不知是誰悄悄傳出了風聲,道是這位六殿下生性乖戾浪蕩,行事亦無章法,甘於庶民為伍,比之前幾位母族顯赫的殿下多有不如,慶平一帶的豪強幾乎傳了一遍。還有人趁機說與劉侯聽,想借此拉攏一二,不想遭了劉侯當頭怒喝,幾乎立時便要割袍斷義,鬧了個不歡而散。
劉侯斥了友人後還不忘派人給賀芝報信,再三賭咒發誓自己一家忠心可昭日月,絕不會與這些賊子同流合汙辱及天家,又將這些日子傳過話的各家一一列出,一並奉上。
賀芝接到信時才與一兵曹打過一場,身上胡亂穿了一件兵服,手臂上還有一道二尺餘長的擦痕,一邊擦洗包紮一邊聽了劉家下人的稟告。
劉家來的是徐嬤嬤次子,因疑心林斕身邊的下人已經在賀芝跟前告了他們一家的黑狀一直驚恐萬分,說話時連頭也不敢抬,等賀芝笑著送了一把宮中賜下的寶刀給劉侯,他便暈乎乎一腳深一腳淺的退了下去,根本沒注意賀芝從頭至尾沒看過那份名單一眼。
甚至等劉家人一走,賀芝隨手就將信放在燭火上點了。
張大寶正捧著宮內秘製的上好祛疤膏給賀芝敷用,見狀不由直了眼:“殿下您好歹看一眼,瞧瞧都是哪些不知死活的東西亂吠,回頭才好教導他們作人不是。”
賀芝聞言眉頭都沒動一下,隻凝神查看過自己麵上確實沒有絲毫破損,才冷哼一聲:“好個爛殼子王八,竟然敢往我臉上招呼,打壞了阿斕定不喜歡,隻捶得他叫爺爺實在是便宜了他!”
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裏,賀芝又安撫的拍了拍張大寶的腦袋:“慶平城這裏的井底之蛙,既無本領又無眼色,隻知道以門第分人,連穆安侯那老匹夫都不如,也配浪費我的時間?且走著瞧吧。隻是我素來恩怨分明,人家一番心意送到,我日後少不得又要添些寶貝進去。”
賀芝咂了咂嘴,暗暗決定好生翻翻這回從宮中帶出來的私房,下回給劉侯送禮時直接送個好事成雙,免得被人說他堂堂一個皇子小氣。
他也確實大方。一株玲瓏寶樹並一個白玉盆景大張旗鼓送到穆安侯府時著實驚得慶平城內各高門都懵了,不明白這位殿下前腳把人家規規矩矩趕去大營請安說話的大公子強拉上擂台打到橫著回府,後腳就送了重禮上門,是唱得哪一出戲。
劉侯看到劉文傑身上舊傷未去又添新傷自然動怒,可賀芝的禮一到他又覺著顏麵得以保全,自覺賀芝還是承了他的情,反倒嗬斥了求他給劉文傑做主的趙夫人一通,說是軍中過招難免磕碰,怪趙夫人對劉文傑溺愛太過,才令他技不如人丟了臉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