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本文的前半作完了,應該轉到後一半的重點,“其散文”。近些年來,她寫得不少,我看,是守株待兔式,碰巧送到眼前才入目,可是待遇總是從優。此話怎講?是我老了,精力和時間都有限,因而對於可看甚至應看的文字,包括指我之名道我之姓的,也很少逐字逐句,從頭看到尾,而碰到署葉稚珊之名的,則必如昔日書生之讀《論》《孟》,不隻一字不放過,而且要品嚐其韻味。何以會這樣?暫且一言以蔽之,是覺得好,看了心裏舒服。夫舒服,或說快樂,乃由哲學家到裏巷常人都或言或不言而求之惟恐不能得者也,我自然不能例外,化泛論為具體之行,是很想多看一些。想不到“福”字就真“倒了”,據扉頁題字,是一九九四年十二月,托人送來她的一本散文集《沉默的金婚》(1994年9月現代出版社出版)。書不厚,收文近五十篇,很得意的那篇《丈夫比我大六歲》在內。我抽空看,用文言濫調形容感受,是覺得美不勝收。這裏是塗抹給尚未品嚐的讀者看,隻是一句濫調交不了差;要如語文教師上課堂之分析課文,排列一、二、三若幹項,說明其優點。就這樣試試。
其一是有真的深情。既深矣,何必加個“真”字?是因為若幹年來,許多受賞識的作品是歌頌文學,或說廣告文學,或說樣板戲文學,感情是在上者如入飯莊點菜時點的,愛也罷,恨也罷,都不是作者自己的。葉稚珊不是這樣,有深情,這深情是真的。且夫情,與見識,是散文(像是也可以擴大)的魂魄,尤其情,沒有就不能滲入人生,也就不能感人。葉稚珊散文的值得讀,是不隻有情,而且很深。在這本集子裏,她寫了很多人,很多事,幾乎都是由愛而不忍離去的心情出發下筆的,因而就有力,能夠引導甚至強迫讀者陪著她哭,陪著她落淚。我這樣說是偏愛嗎?如果還有疑,可以讀幾篇(尤其《祭父》那一篇)試試。
其二,我以為更難得,是慣於用幽默的筆調,使行文多有風趣。說更難得,是因為女作家,“我的印象”,大多是行文有如應世,謹慎,矜持,忸怩,因而就多有閨房端坐氣,很少能夠拋開檢束,說說笑笑,甚至傷了自己尊嚴也不在乎。葉稚珊不是這樣,而是常常,可以嚴肅處也輕鬆,宜於彬彬有禮時也不修邊幅。如她寫徐公城北的一些地方:
因為這位仁兄雖以齊國美男子自比,但其尊容,是窄肩,圓肚子,短下巴,八字眉,眼鏡深不可測,牙齒參差不齊,個子雖還不短,但稍有些口吃。(《丈夫比我大六歲》)
我口硬心軟,脾氣有點“急躁”,也許是在陝北黃土高坡上唱過“信天遊”的緣故。一煩了、累了、不順了,總想喊,目標隻有他,劈頭蓋臉,他滿臉歉意“就是,就是”。……還有一次,我剛喊一聲,他忽然抖開一大塊粉紅色的布,左右揮舞,像西班牙鬥牛士。我一下愣住了,他忙拿出一張報紙,上麵寫著:“粉紅色可以抑製激動的情緒。”哇!真恨不得坐地上哭一場。(同上)
至此,本文的前半作完了,應該轉到後一半的重點,“其散文”。近些年來,她寫得不少,我看,是守株待兔式,碰巧送到眼前才入目,可是待遇總是從優。此話怎講?是我老了,精力和時間都有限,因而對於可看甚至應看的文字,包括指我之名道我之姓的,也很少逐字逐句,從頭看到尾,而碰到署葉稚珊之名的,則必如昔日書生之讀《論》《孟》,不隻一字不放過,而且要品嚐其韻味。何以會這樣?暫且一言以蔽之,是覺得好,看了心裏舒服。夫舒服,或說快樂,乃由哲學家到裏巷常人都或言或不言而求之惟恐不能得者也,我自然不能例外,化泛論為具體之行,是很想多看一些。想不到“福”字就真“倒了”,據扉頁題字,是一九九四年十二月,托人送來她的一本散文集《沉默的金婚》(1994年9月現代出版社出版)。書不厚,收文近五十篇,很得意的那篇《丈夫比我大六歲》在內。我抽空看,用文言濫調形容感受,是覺得美不勝收。這裏是塗抹給尚未品嚐的讀者看,隻是一句濫調交不了差;要如語文教師上課堂之分析課文,排列一、二、三若幹項,說明其優點。就這樣試試。
其一是有真的深情。既深矣,何必加個“真”字?是因為若幹年來,許多受賞識的作品是歌頌文學,或說廣告文學,或說樣板戲文學,感情是在上者如入飯莊點菜時點的,愛也罷,恨也罷,都不是作者自己的。葉稚珊不是這樣,有深情,這深情是真的。且夫情,與見識,是散文(像是也可以擴大)的魂魄,尤其情,沒有就不能滲入人生,也就不能感人。葉稚珊散文的值得讀,是不隻有情,而且很深。在這本集子裏,她寫了很多人,很多事,幾乎都是由愛而不忍離去的心情出發下筆的,因而就有力,能夠引導甚至強迫讀者陪著她哭,陪著她落淚。我這樣說是偏愛嗎?如果還有疑,可以讀幾篇(尤其《祭父》那一篇)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