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我卻知道啊……”若有似無的歎息聲,自向來溫文爾雅的穀居幽口中吐出,他幽黑的雙眸中有銳利的鋒芒輕掠而過,就如在暴風雨來臨的夜晚,劃過漆黑長空的無情電光。
“這就是我們大理有名的洱海。”站在洱海之畔,段明風微笑著向吳漁道。
“我知道,一直到我們那個時代也仍然還很有名的。”吳漁興奮地開口。
這段日子,為了養傷,段明風的生活回歸了平靜無波,於是就經常和吳漁一起四處遊玩。失金案秦悅和穀居幽還在追查,而段明風和吳漁的心思,已經全然放在了對方的身上。
就是這樣地廝守在一起,平靜地看著大理美麗的湖光山色,這種日子有他們以前從來沒有祈望過的幸福,讓他們簡直想讓時間就此停佇。
看了一眼亦步亦趨地跟在兩人身後、皇帝派來保護段明風的大隊侍衛,段明風忽然牽起吳漁的手,“跟我來。”
“去哪裏?”吳漁興高采烈。雖然古代的生活對於她這個現代人來說,還是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但是,既然這裏有他,那麼再多的困難,她也都不會畏懼。
他們直向著洱海之畔的一座高塔走去,在邁進塔門之前,段明風先回頭向侍衛們叮囑了一句:“你們就守在外麵。”這才拉著吳漁走進去。
“漁,我們大理有一個傳說,真心相愛的人如果能夠在洱海之畔的塔中,留下他們愛的誓言,那麼,以後就算經曆再多的風浪,他們也不會被拆開。”緊握住吳漁的手,段明風的眸子在有些陰暗的環境中閃閃發光,“你願不願意,在這裏和我一起刻下我們的誓言?”
吳漁興奮地點頭,於是和他一起仔細地望向塔壁。果然,上麵密密麻麻地刻滿了文字,都是一些誰和誰海枯石爛、永不變心之類的句子。段明風輕輕地拔出一柄匕首,交到了她的手上。
“我來刻?”吳漁開始琢磨該刻些什麼。
“我們一起刻。”他柔聲道,從背後攬住她的腰,另一隻手已經覆蓋在她柔軟的小手上。
這種感覺好溫馨。吳漁甜蜜地微笑起來,尋找一塊空白的地方。她不要刻這些與別人一樣的陳詞濫調,忽然想起在自己的那個時代,男女表示愛情的圖案和文字,那麼,就在這裏刻下來吧?作為一個一千多年以後的人,曾經來到過這個時代的標記。不知道後世的人們,是否可以憑此推測出她和他的這一段,離奇的戀情?
她開始在塔壁上刻起來,他的手輕輕地覆在她的手上,隨著她的手而移動。先刻下了兩人的名字,接著畫出的是兩顆心,最後以一支利箭把兩顆心和他們的名字都貫穿到了一起。
他有點奇怪,“這是什麼意思?”利箭穿心?這未免也太不吉利了,不久前他可才險些被利箭穿心的啊。
她丟下匕首,把手按在了他放在她腰間的手上,於是他很自然地用雙手從後麵環摟著她的腰。
“在我們那裏,有一個傳說。專門掌管愛情的神,有一張奇異的弓,隻要是被這張弓所射出的箭射中的人,就會無可救藥地被愛情俘虜。愛神的箭,射出的不是死亡的氣息,而是……愛情。”她低聲地解釋。
“所以,這幅圖的意思就是……”
吳漁用手指輕輕地劃過人名、心和利箭,念出聲音來:“吳漁,深愛,段明風。”
他笑了,也用手指從相反的方向劃過來,“也可以讀成,段明風,深愛,吳漁。”
“就是這樣。”她轉過臉來望著他,答。
他也凝望著她,把頭輕輕地低了下來,於是就吻上了她的唇。先是淺嚐輒止,接著深入了些,可是她仍然還是覺得不夠。這樣的姿勢妨礙了他們更熱烈地吻下去,於是她猛地轉過身來,手環過他的頸項,主動地吻著他。
他更緊地摟住了她的腰,把她的身體向自己貼近,近到似乎連兩人中間的空氣也被排擠出去,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同樣的欲望難以阻擋地從他們的身體中升騰起來,他的手情不自禁地開始摸索她的身體,而她也用顫抖的手去尋找他的衣帶。
一切都已經水到渠成,他們都已經把心中的渴望壓抑得太久,也許今天就已經到了釋放的時候。
可是,段明風卻忽然推開了她,氣喘籲籲地後退了幾步,靠在了身後的塔壁上。吳漁迷惑不解地望著他。發生了什麼事?難道他不想要她嗎?他果然還是有毛病?
“我不能,我不能在還沒有給你名分的時候,就這樣做。”他喘息著開口。
她終於有些明白,於是溫柔地開口:“我們那個時代的人,並不介意這樣的事情。”
“可是我介意。”他凝視著她。如果是一個他不愛的女人,或者是一個他不怎麼愛的女人,也許他是不會介意的。可是他是這麼的愛她,因此也就越發的想要尊重她,他不想讓她的第一次就在這麼隨便的情況下付出。
他讓心情稍微平複了些,於是再次走近她,拉她靠近自己,輕輕地吻她的額頭,這一次不再是那麼激蕩地充滿著情欲的吻,而是如水一般的溫柔。
然後他輕輕地開口:“我愛你,所以我不能這麼隨便地得到你。相信我,我一定要給你一個最盛大的婚典,我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今生唯一摯愛的女人,也是我唯一願意娶的愛妃。”
“我相信你。”凝視了他片刻,她把頭輕輕地靠在了他的胸口,聽著他那仍然還有些狂亂的心跳。其實她並不需要盛大的婚典,也不需要任何奢華的禮物,她隻要他愛她,這就已經足夠。但是,她仍然可以體會到他的苦心,知道他對自己的珍惜,雖然她必須要壓抑自己身體深處最原始的欲望,可是她的心裏仍然覺得很高興。
以後會怎麼樣呢?看慣了現代人感情的善變,讓吳漁在內心的深處,其實對情感一直有著懷疑的心態。他會一直這樣的愛著自己嗎,就像自己一樣?還是說即使再深愛,也終於會有變心分手的那一天?
“我相信你。”她閉上了眼睛,喃喃地再次重複。她相信他,她相信他對她的真情。縱使以後他會負心,她也絕對不會後悔,因為至少在這一刻,她可以完全地相信,自己才是他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
他們忘情地久久相擁。在他們的身側,石塔的牆壁上那一行字跡雖然不是那麼的引人注目,但其中的深意,卻還是會永遠地留存下來。
吳漁深愛段明風,而段明風,也深愛著吳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