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憶呢?”一見到田銘,裴媽媽就迫不及待的追問。
“在樓上。”田銘語氣沉重。
“我要去看我的女兒。”裴媽媽不管小凱他們對田銘有怎樣的責難,她隻在乎自己的女兒。
“管家伯伯,麻煩你了。”裴毅凱招呼站在附近的老管家,這一天來,他跟田家的老管家混得挺熟了。
老管家意會的請裴媽媽老跟著他上樓。
裴毅凱轉向田銘,“而你,我想我們有必要好好談談。”
裴爸爸也和兒子站在同一邊,責難的目光同時射向田銘。
“我不會讓小憶離開。”田銘不等他們發難就率先表明立場。
“你這個瘋子!我姐姐已經被你害成這個樣子了,你還想怎樣?難不成讓她連命都搭給你你才肯罷休嗎?”裴毅凱揪住他的衣領,恨不得立刻掐死他。
田銘將牙根咬得緊緊的,不對裴毅凱的怒火做出回應。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可以隨意打架,但今天嶽父在場,他不會失了風度。
他愛小憶勝過一切,他怎麼忍見她受到傷害?他不會放手,他要她留在他身邊,讓他用一生去為自己所犯下的錯誤贖罪,去撫平他所給她造成的傷害。
裴爸爸也疲憊地看向田銘,“田銘,你放過小憶吧,不要再傷害她了好嗎?”
“我沒有想過傷害她!”田銘毫不猶豫地反駁,“我是真心的,拜托你們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機會?我們容忍你的還不夠嗎?”裴毅凱忿忿地指責他。克製不住怒火的他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將田銘推得後退好幾步才穩住身形。
“你和我姐複合,就是讓我姐再給你一次機會對不對?我姐失憶以後,你拐她結婚,也是說再給你一次機會,現在呢?你還真有膽子繼續說這句話!”
“是小憶她誤會了,我跟她解釋清楚,她就會沒事了。”他急急地辯駁。
“誤會?就算這一次是誤會又怎樣?”裴毅凱根本不想聽他的話,“第一次我姐姐一個人去醫院,是因為你甩了她,為了拿掉孩子,上一次我送她去醫院,她因為你而流產、失憶,這一次再進醫院,她又懷孕了,又是因為你才受到刺激……”
“我姐姐是倒黴還是太幸運,每一次進醫院都跟你還有你們的孩子有關?”裴毅凱情緒激動地諷刺他。
“我發誓,再也不會有下一次,我要小憶,也要我們的孩子,他們會平平安安的,我會照顧她一生一世!”
“你敢這樣說,我們就敢信嗎?”裴毅凱決意不肯饒他。
老管家替裴媽媽敲了敲房門,然後打開房門請裴媽媽進去。
裴媽媽走進他們的臥室,正巧看到小憶側過身去的動作,小憶以為又是田銘那些人進來了。
薄紗窗簾的遮掩下,日光不那麼強烈,隻是細細密密的灑在她的被子上、手臂上、臉上,裴媽媽一手按著心口,一手捂住唇,繞到床的另一側,看著小憶閉著雙眼裝睡的麵龐,她忍不住哽咽一聲,躺在床上的女兒麵色疲憊麵無血色,怎麼才不到兩天的時間,孩子就變得如此憔悴……
小憶的眼皮動了動,然後緩緩張開,目光依然空洞。
“小憶,我是媽媽啊,跟媽媽說句話好不好?”裴媽媽不知該如何是好,她輕輕地捧住女兒的臉,為她撩開散落在額上和頰邊的發絲。
小憶的視線落在媽媽身上,空洞的神情一點一點的變幻,她眨了眨眼,回歸平和的目光定在媽媽身上,隻說了一句,“媽,帶我回家。”
“好,媽媽帶你回家,我們回家……”裴媽媽流著淚抱緊女兒的身子,心疼得幾乎難以承受。
裴媽媽替女兒重新蓋好被子,緩緩步下樓梯,告訴田銘他們一定要帶小憶回家。
“不。”田銘堅決的拒絕。他知道一旦讓裴家人帶走小憶,她就可能永遠都不會再回到他身邊了,他不冒完全失去她的危險。
“爸媽,不要帶走小憶,不要讓她離開我,拜托……小憶她隻是一時間太生我的氣了,等她氣消了就沒事了,請相信我!”他極力地說服裴家二老,同時也在極力的說服自己。
“我希望爸媽可以住下來,我需要小憶,可小憶也需要你們。”他趁機挽留嶽父嶽母。他知道小憶麵對家人的時候會有所反應,他希望能夠借助嶽父嶽母的影響讓小憶早些恢複過來。
麵對他得寸近尺的訴求,裴毅凱幾乎抓狂,但一切都是為了姐姐,他縱使百般不情願,也抵不過父母的心疼,隻能狠狠地警告田銘,如果姐姐再受到半點傷害,他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他!
經田銘的努力勸說,裴媽媽決定先住到田銘這裏陪陪女兒,幫助她早點克服心理的障礙,他們先讓小凱載她回家一趟收拾行李,準備好“長期抗戰”。
田銘則又回到臥室,管家也剛好端著煮好的粥準備出門,“少爺,少奶奶她還是一點也不肯吃。”老管家無聲的歎息,好好的一對恩愛夫妻,竟然給鬧成這個樣子,老爺當年是作的什麼孽呀……
“先放下吧,我來。”田銘皺著眉頭吩咐。
老管家把碗放到床頭置物櫃上就徑自退出去。
田銘看著背對他躺在床上的人兒,知道根本沒有睡,隻是不想理他而已,他走近床邊將她半抱起來,讓她躺在他的懷裏,他端起碗含下一口粥,然後按住她的後頸,傾身覆上她冰涼的唇,撬開她的齒,將口中的食物哺喂給她。
她有一瞬間的掙紮,卻最終沒有了動作,他堅決不放開她,直到她無法拒絕的將食物吞下,他才放她自由。
再來,他想重複之前的動作,她卻迅速的躲開,縮向床邊,她的臉因唇齒交纏窒息太久而泛紅,呼息也變得紊亂,卻依然沒有表情,目光也沒有焦距。
他拿著碗,遞到她身前,緩緩開口:“你可以選擇自己喝,否則的話,就算費盡力氣,我也會像剛剛那樣讓你將它喝完為止。”
不該逼她,但他不得不。她的身體需要恢複,肚子裏的孩子也需要保護,他不會再失去他們任何一個。
停頓三秒,他準備收回手繼續“喂食”,她卻突然伸手截過碗,然後仰頭緩緩的飲盡。自始至終她都沒有一絲的表情變化,而她肯有所動作,對他來講已是天賜。
進食過後,她徑自躺回床上,側過身去以背對他。
他隻是帶著苦澀又滿足的笑容,輕柔地為她蓋好被子。他坐到床邊,以手輕輕撫著她的發,溫柔地輕喃:“不管你原不原諒我,我都要讓你明白,我是真心愛你,也是真心待你的。隻要你快點恢複過來,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隻要能讓你出氣,就算你要我的命,我也會甘心給你。我隻要你好好的……小憶,我的小憶,拜托你,回到我身邊好嗎?”
裴媽媽偶爾會陪著她出去散散步,田銘隻能隔著幾十米遠的地方癡癡地看著她。
單獨麵對媽媽的時候她的平靜,有時還會露出淡淡的笑容,可一旦他進入她的視線,她的神情就會立即變得淡漠、冰冷,所以他不敢在她表現輕鬆的時刻靠近她,隻能趁著她躺在床上休息的時候,靜靜地守在床邊,伴著她度過一個又一個漫漫長夜。
他現在的樣子一定很狼狽,每當守在她身邊,他都會凝望著她無法入睡,生怕自己一睡著她就會消失不見。
但至少有母親的陪伴和照顧,她能夠正常的吃東西,不會虐待自己的身體了。他知道不能心急,她的心正一點一點找回自己,他相信會有那麼一天,她肯再次投入他的懷抱,對著他笑,對著他撒嬌,肯陪著他聊天散步看星星,肯讓他牽手一同度過每一個黑夜白天。
半個月後,小憶開始孕吐,她本就食量不大,這時更是吃了便吐,身子一天比一天虛,田銘看在眼裏疼在心裏,抓狂地想盡一切辦法為她補身體,可除了裴媽媽,她不會搭理任何人,還好裴媽媽一直都陪著她。
提出異議的是許至雅,他說如果是這樣,還不如讓小憶直接回裴家去,因為她在這裏對他們之間的關係改善於事無補。
裴媽媽擔心小憶,但許至雅這個心理醫生也不是省油的燈,他發揮自己的專長讓裴媽媽相信田銘可以照顧好小憶,而且田銘陪伴小憶才是最好的治療方式。
另一方麵,則是裴媽媽也擔心沒有人照料裴爸爸的生活,兩難之下,她還是選擇相信田銘。一個月來,她看得到田銘對女兒的真心,也感受得到女兒心中對田銘的情感,小憶會這樣,也是因為對他的愛太深,才會在所有記憶都找回時挫手不及。
這些日子以來,小憶漸漸有了軟化的跡象,她相信她徹底解開心結的那一天不會太遙遠。
於是裴媽媽把小憶交給田銘離開雖然心中仍會有些許擔憂,但她還是看到一些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