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不可以,還是無法自己地陷了下去……”
“要是……要是……要是也有那麼一天,孩兒是斷不能容忍的,難道,我也隻有像娘一樣……自從娘親走後,周圍的一切全都變了,人心,真的是不可測啊。”想到這,清蘊不住地搖頭。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眼淚早已順著兩頰流下。
看見她的淚,他釘在了原地,心裏的痛更加深了一層,那種濃濃的不舍是什麼?對彩衣也不曾有過這種感覺。他受不了她的淚,更想不到她會獨自一人在夜晚哭泣,這究竟是為什麼?她經曆什麼難以言表的痛苦嗎?他急於知道這一切。他心疼她!
但知道現在不是觸膝長談的時候,他隻有默默地立在不遠處看著她,就這麼默默地陪著她。良久過後,她往回走,他就跟著,直到目送她進屋,這才回身向書房走去。
回想起兩人之間的相處,她總是讓他驚奇。第一次,是外表;第二次,是心靈;第三次則是她的穎慧;這次是她的憂愁與隱痛。不同的她,都吸引著他,使他情不自禁地想靠近。
第二天一早,翠玉邊給清蘊邊說:“小姐,少爺讓春蘭過來傳話,等你一起用早膳。”
“沒什麼別的嗎?”她為這突來的邀請感到訝異,隨即似乎又了解了幾分。就擺手讓翠玉不用回答了。
翠玉本想說昨晚少爺跟著她的事,卻因看到她臉上流露出的疲倦而打住。
清蘊來到飯廳的時候,竟棠已在裏麵。她剛想說些什麼,就被他搶先道:“用過早飯,陪我去趟別院吧。”
清蘊點頭答應。
等他們來到別院時,已是午膳時間。天氣悶熱,而且她似乎不太舒服,他就讓下人準備點米粥、小菜,擺在花園樹蔭下。
路上顛簸感到不適的她,因他的體貼,想抬頭謝謝他,而他正一臉關心地看著她。霎時,一股暖流涓涓地流進她的心。
竟棠帶著她在別院四周轉轉,越走清蘊就越發奇怪。
“相公,為什麼從剛才起就一個人也沒看見?感覺就像隻有我們兩個一樣。”
“因為,確實隻有我們兩個。”說完凝視著她。
她因這話驚奇,迎視著他的眼,那閃閃發亮的黑眼珠子似乎就在發問。
知道她的疑惑,但他也不解釋,隻是接著說道:“我打算在這兒住上幾天,仆人都被我遣走了,所以我們得自力更生。”
說著他突然抓住她的手,問:“娘子你會做飯嗎?要是不會,我們這幾天就要難過了!”
“會的。”清蘊本以為他是要問彩衣的事,結果卻是這讓人莫名其妙、摸不著頭腦的事。
每每她在認真地想一件事的時候,他總可以把她注意力引開,讓她不再自己的世界中沉浸,而往往這時候,她的心情都比較低落。體會到他的良苦用心,心中五味雜陳,但終歸感動多於一切。
想起小時候,眼淚不受控製地流了下來。他見到她的眼淚,頓時手足無措,最後,動作緩慢地將她摟入懷中。感受到他懷抱的溫暖,她無法自己地悲泣起來。這是她自娘親去世後,第一次如此毫無防備地哭泣,如此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感情。
他也不說什麼,隻是把雙手交疊在她的身後,溫柔也不是力道地擁著她,讓她盡情地發泄。相處這些日子,他多少也看出她是外表堅強而內心脆弱。她的故作堅強不過是為了掩飾自己的脆弱。
記起她第一次主動找他,那一番話是在怎樣的心情下說出的?她是情願拋開這一切也不要委曲求全的人,寧可玉碎也不要瓦全。如此決絕!這似乎和她的娘有關,昨天夜裏,她不是也說道“不能忍受,走和娘一樣的路”之類的話,究竟在她的娘親身上發生了什麼,以至她有這種想法?
良久,清蘊終於由哭轉為抽泣,他輕輕撫著她的背,給她以無言的安慰。心中有太多的疑問,但他知道不是問的時候。她平靜了許多,抬起頭歉然地看著他。
由於長時間哭泣,她的眼睛腫得像兩個核桃般大小,臉上布滿淚痕。竟棠見狀,想都沒想拉起袖子為她拭淚,她被他的這個行為驚呆了,原本到口的話也無法說出。
竟棠小心翼翼地為她擦拭臉上的淚痕,就怕一不留神就弄痛她。他不知道的是,這一個動作,輕易就摧毀了她心中建立的所有防備,她的心就此陷落不能自拔。
擦好後,他輕聲問道:“好些了嗎?”
聞言,她點了點頭,眼神中突然透出堅決與肯定,凝視著他說道:“明天,明天我會告訴你關於我的一切。”
兩人凝視著對方,默默無語,情愫卻在其間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