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晚這番唏噓不已,一麵感慨好在自己留了個心眼,一麵又覺得自己運氣還算不錯,這也能遇上見義勇為的何家少爺。
“這兩人原是簽了賣身契的,隻是用的是別人的名姓和身份。不知張娘子要如何處置這兩人?”既然賣身契上的名字是別人的,那張小晚還真的不能以主子的身份處置兩人。張小晚歎道:“既然是犯了盜竊的罪,便送去官府罷。”
兩人聽了急著求饒,張小晚蹙眉道:“我自問待你們二人還算不錯。至少看你們落魄還扶了你們一把,你們卻這般待我。若今日沒有何少爺相助,你們可想過我一個孤身女人出門在外,身無分文,要怎麼辦?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既然當初想著犯事兒,就要有受罰的準備。”
那女子又是磕頭又是哭,道:“小姐饒了我們吧!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我們是清白人家的子女,這要是去了府衙,我們家人的臉麵都被丟盡了!求小姐大發慈悲,千萬別送我們去衙門!”
張小晚看著心裏又有些躊躇了。畢竟這事兒鬧到官府,還不定要坐幾年的牢。
何少爺道:“看來你倒是還記得家人的臉麵。你們當初私奔出來就是置家人的臉麵不顧了,如今坐吃山空,還做上了盜竊的事情。此事也不是不可私了。”他看向張小晚,征求意見,道:“若張娘子沒有什麼重大的損失,我這便讓人遣送兩人回他們自己的村子。想必村裏的裏正會給兩人一個處罰的。”
張小晚也就是想稍微教訓兩人,沒必要趕盡殺絕,便道:“這本是小女子的事情,如今豈能麻煩何少爺?”
“本少爺既然看到了,且出手相助了,必是要送佛送到西的。張娘子無須客氣。”
雖然私奔被送回去是要去祠堂接受懲罰的,可……那也比去見官挨板子的好!
兩個被帶走的小年輕立刻鬆了一口氣。
張小晚這才鄭重地謝過何少爺,道:“不知貴府何處?小女子改日必定登門拜謝。”
何少爺搖手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倒是張娘子,不知欲往何處?如今世道不太平,張娘子孤身上路,隻怕不妥。”
張小晚道:“實不相瞞,小女子要去的是清河城何家,不過半日路程就能到。多謝何少爺好意。”
何少爺微微吃驚,道:“這清河城何家可隻有一戶。張娘子是何家的?”
張小晚看他這麼吃驚,心中道此人說不定是何家的少爺,便道:“那何老爺子乃是小女子的舅舅。適才冒昧問何少爺貴府,便是覺得湊巧何少爺也姓何。”
何少爺眼底露出一抹怪異的神色,半晌笑道:“甥兒何安玉見過表姨母!”
張小晚差點被他一聲表姨母給嚇到。雖然那什麼,早就知道自己比幾個外甥的年紀都要小,可當人這麼真實地出現在眼前,還是難免有些鬱悶。尤其是被一個長的比自己高,年紀比自己大的男子叫成“表姨母”……
張小晚輕咳一聲,道:“何少爺也不怕認錯人。”
何安玉爽朗笑道:“安玉相信自己的判斷,何況此前爺爺信中便送來過表姨的畫像,更是提起過表姨,道表姨乃是不可多得的妙人,安玉在清河城便聽說過表姨散盡百萬之財,安撫天下災民之事,心生敬佩,恨不得早日見一見表姨。可惜安玉去京城的時候,表姨已經回了白雲城。聽說表姨要來清河城,安玉便星夜趕回來。沒想到竟能在途中遇見表姨。”
張小晚聽他一口一個表姨,那真是好生尷尬。更沒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地被一個晚輩如此敬仰,徒然感慨這世道玄幻……
看著這個憑空冒出來的侄子,張小晚隻能道:“原來如此。”更糟糕的是,自己貿貿然上路,還差點被人偷了,結果是被這外甥所救……哎,怎麼想都覺得自己在晚輩麵前丟臉了……
“正巧安玉也要回清河城,表姨便與我們一道同行吧!”
出了門才知道,原來這何安玉早就給張小晚準備了一頂轎子,連丫鬟、轎夫都給安排齊全了!張小晚隻能說了句:“那啥,安玉啊,等見了你爺爺他們,昨晚的事就不要提了,免得他們擔心。”
何安玉閱人無數,之前就是看那“阿郎”眼神飄忽,又見張小晚長的像何老爺圖上畫的人,所以才留了心思,將人逮住的。如今豈能看不出張小晚臉上那尷尬的神情?他誠是個偏偏君子,臉上溫潤如玉,淺笑道:“表姨請放心,安玉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