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候機室,看一架架客機起飛,楚恒終於意識到:是真的要回去了!而屬於他與她的過去,已經被她放逐在那一片風情水城。她不能再想起,也不該再想起,所有的人都希望她能遺忘,所以她必須得遺忘。這過程很痛苦,會不舍,會不甘,會遺憾,可是重新站在關心她的人麵前,她必須是一個已經跟過去道了別的楚恒,她得笑著麵對那一雙雙關心的眼眸。
要去檢票口的時候,她木然地起身,肩膀突然被撞了一下。
她本能地抬眼,卻映入一雙充滿歉意的美麗藍眸中。
“非常抱歉,女士!”少年一笑,朝她行了個紳士禮,漂亮的臉上真誠無比。
楚恒訥訥地看著那一張小臉,無端地感覺到莫名的熟悉。
這樣一張臉,似乎曾在哪裏見過。
可是……到底是在哪兒呢?
等她回過神,金發少年已經沒了蹤影。
走在走道上,透過透明的玻璃,她看見外麵來來往往的的工作人員和工程車,不遠處一架客機已經開始滑行至預定的跑道。
當背脊靠在座椅上,她的心有些沉重。感受著飛機緩緩地在跑道上前行,帶著巨大的衝擊力慢慢地脫離地麵,離開了跑道。
她看向窗外,飛機冉冉上升,機場緩緩自眼中消失。
中途轉了一次機,當楚恒走出汀市的機場,她沒有想過自己會那麼快又遇見那個少年,她更沒有想到,自己會在機場遇見那個人。
他怎麼會變得這麼落魄?
麵容惆悴不堪,穿著一件寬大衣,站在一輛有些破舊的車前,對著走出機場的乘客,笑臉相迎。
隻可惜被他拉住的幾個乘客,抬眼瞥了他的車,眼中都不覺露出嫌棄,揮開他的手,轉而朝那些正規的出租車走去。
看著客人遠走的身影,宋和平忍不住低啐出聲。
一抬眼,便看到拉著行李箱的楚恒,正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己。
巨大的難堪,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羞恥,忍不住怒火中燒。新仇加舊恨,讓他遠遠忘了上一次被楚恒痛毆的慘痛經曆。就這麼幾個大步,怒氣騰騰地朝楚恒走去。
都是這個女人!把林家那個臭小子給迷得六親不認,為了她把自己那個嬌滴滴的老婆給休掉不說,還把跟楚信搭上線的自己當成處理的頭號敵人,非但不肯再接濟他,還跟家族裏所有人都招呼了一聲,讓他過得比過街老鼠還不如。
就算他想飛過大半個地球去求得老婆孩子的原諒,也沒人敢透露他們的地址,讓他想找也無從找起。
就算他離開這個城市,脫離了向家和林家所在,到其他城市發展,已經年滿六十,又蹲過監獄的他,也沒有地方願意收容他。
楚恒眼露戒備地看著宋和平的步步逼近,才想著幹脆不理會他,直接拉著行李快步走,他便已經逼近,用力地扯住她的拉杆行李箱,不讓她走。
“想走?沒那麼容易!”
楚恒好笑地覷了他一眼,落在他眼中,簡直就是紅果果的嘲笑他不自量力。
宋和平發出一聲暴吼,扯過楚恒的行李箱甩到一邊,大手就要扯過她的雙手。
喝!
過往的乘客和角落旁的黑出租車司機都訝異地看著這一幕,幾聲不大不小的抽氣聲同時響起。
楚恒看著被甩到一旁的行李箱,好半晌沒有回過神來。確切來說,她是有些搞不懂,這個男人在做些什麼?一副對她有深仇大恨的樣子,是在記恨她當年為了向淩而痛毆他的事嗎?
杏眸一眯,既然當日她能打得他腰也直不起來,那麼今天他要惹急了她,她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自然也不會對他手下留情。
可是一雙手,在她還沒出手之前已製住了宋和平的。
“堂堂的大男人竟向女人動起手來,也不怕人笑話?滾!”
男子手一鬆,宋和平整個人就這麼被扔在地上。眼角瞥到隱藏在角落的黑色身影,粉色的唇有些惡意地輕揚,知道接下來會有人代替他動手處理掉這個麻煩。
“那個……謝謝你。”楚恒看著眼前的斯文男子,真心感謝。否則,乖乖讓人宰割不是她會做的事,但一旦動起手,搞不好明天汀市各大新聞全是她的頭條了。
“不客氣!小事一椿,你不必放在心上。”男子淺淺一笑,如是說道。回頭朝左前方喚了聲,“修恩,快過來,我們該走了!”
楚恒循聲望去,早前偶遇的那個金發藍眼的俊美少年應聲朝他們走來。
熟悉的五官,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究竟在哪兒見過,卻在男子出口呼喚那一聲,恍然大悟。
是當年那個小男孩!
是他!
楚恒重新望向眼前這個斯文俊秀的男子,難道他便是向淩所說的朋友?
“你好,我是葉行楓。”約莫是看出楚恒眼中的疑惑,葉行楓一笑,倒是自己報上了姓名。
“你……你是向淩的朋友?”
葉行楓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有些奇怪,慢三秒才答道:“算是吧。”因為羅傲澤,所以他對向淩、楚恒兩人並不陌生,可是恐怕連向淩,即使他與他在路上偶遇,他也未必認得出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