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們下課回到宿舍,迫不及待地聚集在窗口時,卻發現望遠鏡不翼而飛。最著急的莫過於望遠鏡的主人,他們四處尋找,不見蹤影。這時候,學校的大喇叭開始廣播:
“同學們,今天我們樓長聯合對你們的宿舍進行了一次突擊檢查,查獲望遠鏡300多個,啊,300多個!這個數字使我們瞠目!我們知道這些望遠鏡被你們利用來達到一種怎樣的目的,你們不覺得這樣做非常可恥嗎?我並不想用‘可恥’這個詞來形容你們,但這是明擺著的事實,特別是女生宿舍,望遠鏡的數目並不少於男生宿舍。”
說到這裏,男生宿舍一片歡呼之聲。
“這些望遠鏡一經收繳,概不退還,望同學們好自為之吧!”
“傻逼!”齊思新對著大喇叭罵道,他就是那些望遠鏡的主人之一,在大家的攛掇之下,他決定要回望遠鏡。
“樓長好!”齊思新來到樓長的辦公室。
“什麼事兒?”樓長問道。
“我來取望遠鏡。”
“難道你沒有聽廣播嗎,概不退還,退給你讓你繼續為非作歹?!”
“我不是思想下流不堪的人,我有自己的追求,我是一個天文愛好者,您拿走我的望遠鏡就好像折斷瞎子的探路棍,使得我在茫茫黑暗中無所適從,您把望遠鏡還給我吧,滿足我對太空世界永無止境的探索欲吧!”齊思新誠懇地說。
“別給我扯這些,你那個望遠鏡根本看不到星星,隻能看到女生宿舍,你對天文也沒什麼興趣,隻是對女生感興趣罷了,想從我這裏拿走望遠鏡,癡心妄想!”樓長斬釘截鐵地說。
多虧前蘇聯的解體,才使得我們國家的倒爺們用一瓶風油精或二鍋頭就可以在他們那裏換得一件皮坎肩或一架性能良好的望遠鏡。如今北京街頭到處是販賣俄羅斯軍用品的小商店,其價格的低廉是我們絕對可以承受的。
我們的望遠鏡被收繳後不久,宿舍樓又湧現出一架架望遠鏡。此情況的出現,導致北京的倒爺們這個月又多跑了一趟俄羅斯。
正如望遠鏡的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一樣,許多事情的確是人力所不能及的。我們的宿舍樓前毫無章法地擺放著數百輛自行車,樓長在無數次的口頭警告和小黑板通知後,混亂的情況依舊。
樓長在一次忍無可忍下語出驚人:“操他媽的,我就不信治不了這幫丫挺的!”
於是,樓長采取了諸多措施,譬如,自己動手將亂擺亂放的自行車推到她的辦公室,沒一會兒,辦公室就被一輛輛自行車填得水泄不通,沒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然而這些車僅是九牛一毛,更多的車還在肆無忌憚地停在樓前。樓長又實施了24小時監控,每有學生把自行車停在規定區域外,她便會衝上前去,一通鋪天蓋地的嚴詞厲語。這種方法起初收到了一定效果,但樓長不能一天24小時總是守候在自行車旁,她還要去檢查宿舍衛生,還要防止女生混入男生樓內,還要回家洗衣做飯伺候丈夫,所以樓長離開崗位不到五分鍾,自行車又零亂地堆放在一起。
樓長萬般無奈下,又說出這樣的話:“都還他媽的大學生呢!”
學校自行車擺放混亂的現象自建校以來,一直沒有改觀,這些樓長都是知道的,她已年近五十,據說改革開放初期,她便作為樓長出現在此,風風雨雨經曆了二十多年,可現在卻突然對這個問題斤斤計較起來。是什麼原因導致樓長老題新作,以至到了發狂的地步呢?據我分析可能處於這樣一種原因:一次我去校醫院看病,見婦科門診的牆壁上掛著一條標語——營造良好、舒適的環境可避免婦女更年期所產生的急躁、不安、失眠等現象。我一想,它用在樓長的身上合情合理。
第一次使用食堂飯票有一種優越的感覺,隻有這所學校的師生才具有獲得並使用此飯票的資格,就像中科院的老人們享有某種特殊福利一樣。我們的飯票選材聚乙烯,就是俗稱塑料的那玩意,上麵印著壹元、伍角、貳角、壹角、伍分、貳分、壹分等字樣,可見其曆史之悠久。前幾年,月壇公園的郵票市場上還有我們學校的畢業生販賣成套的北X大飯票。買飯票的都是對北X大無限向往的中學生和從北X大畢業多年的中青年知識分子,後者以此來表示對母校的深深眷戀。據說此商業行為生意興隆,財源滾進,導致了日後清華、北大、人大、二外、首經貿等高校的飯票熱賣活動悄然興起。
飯票與人民幣等值,卻取代了人民幣在學校市場流通中的地位。無論是學生玩“紮金花”,還是去學校商店買手紙,飯票都起到了媒介作用,甚至以北X大為中心,方圓十幾裏的範圍內飯票無處不在。吃羊肉串可以給羊肉串老板飯票,喝啤酒可以給小酒館老板三張五毛的飯票,抽“都寶”可以給小商店老板一張伍元的飯票,然後他會找給你兩張壹元和一張伍角的飯票,就連坐學校門口的52路公共汽車都可以用飯票買票,售票員說:“反正我早晚都要找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