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3)

經過兩天的休整,我回到學校,開始了宿舍、教室、食堂三點一線式的生活。

我的宿舍位於一座六十年代五層建築頂層的陰麵,它除了終日不見陽光,還有冬冷夏熱、蟲吃鼠咬等諸多弊處,我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這裏度過大學四年生活的日日夜夜。

窗外就是學校的圍牆,盡管一牆之隔,可牆外飯館的燈火闌珊卻同學校食堂的慘淡破敗形成鮮明對比,牆外的小賣部有“都寶”和“燕京”出售,牆內卻沒有,而且永遠不會有。這堵牆把我們和外界劃分開來,校園甬路上出現的是騎著破爛二八自行車的中老年教授和騎著山地車載著女孩的男生,圍牆外的街道上奔馳的是外地司機從遙遠的地方開來的載重汽車。每當卡車隆隆駛過時,整條馬路和圍牆還有我們的宿舍都要為之顫抖,這個現象的發現純屬無意。

那一次,早晨八點鍾剛過我為了多睡一會兒沒有去上課,卻被一陣床的顫動弄醒,我認為這是楊陽在上鋪所致,他為了*沒去上課,床的顫動正是他的實際行動所帶來的結果。為了阻止楊陽繼續自我猥瑣下去,我重重地翻了個身,提醒他我還在宿舍,震動果真消失了。片刻後,床又開始顫抖,我使勁咳嗽了兩聲,表示楊陽不應該在此時此地做此事或者即使做此事動作幅度也不要過於猛烈,這是對下鋪的不尊重。顫動確實因為這兩聲咳嗽又停止了一會兒。在我即將入睡之時,一種突如其來的前所未有的劇烈顫動向我襲來,我大聲地打了個哈欠,宛如大夢初醒,以此讓楊陽知道我此刻處於清醒狀態,該住手時就住手吧,但顫動仍在繼續,我無法理解楊陽為何如此頑固地要將此事進行到底,以至近乎於忘我的境界。我無法忍受事情的進一步發展,必須及時做出行動來維護自己的利益。我呼喚楊陽的名字,沒有反應,震動卻更加強烈。我跳下床,向上鋪看去,要將楊陽醜陋的一幕記錄在目,但看到的卻是疊得豆腐塊一樣的被子和平坦如鏡的床鋪,空空如也的宿舍隻有我一個人赤裸著身體,義憤填膺地站在地上。

此時,窗外,一輛輛滿載木材的卡車正排著長隊隆隆駛過,我恍然大悟。

住在陰麵的同學特別渴望住在陽麵,並非因為陰麵沒有陽光普照和時常被馬路上的卡車吵醒,而是從陽麵宿舍的窗戶向外望去,可以看到另一座五層建築,那就是萬眾矚目的女生宿舍樓。住在陽麵的男生擁有地利,隻待天時與人和。

天時無非就是夜晚掌燈之時或每年盛夏,此時正是女生們脫去衣服展露身體的時刻,但每到此時,都會因為女生宿舍那條的確良窗簾和擺在窗台的枝繁葉茂的鮮花的存在,使得男生視線無法進一步深入,隻差毫厘,卻戛然而止。

人和當然是女生們有意或無意的配合,無意配合就是某個女生偷了個懶兒,換衣服的時候沒有拉上窗簾,但她萬萬沒有想到,正是因為這一時的懶惰,使得自己暴露在對麵男生樓裏端著望遠鏡守侯在窗前多時的男生們麵前;有意配合是男生對一個相貌較醜陋的女生說他喜歡她們宿舍的某個漂亮女生,希望得到醜女生的幫助,於是那個醜女生就會在漂亮女生裸露之際偷偷掀起窗簾的一角或用洗衣粉水澆花,這樣男生的視線就會穿透的確良窗簾和枯萎的花草,勇往直前,直指目標。當然,這一切的幕後交易是男生要滿足醜女生無休止的要他請吃飯的yu望,醜女生們往往身高體闊,不注意對飲食的節製,肆無忌憚,吃起來就沒夠,“東坡肘子”是她們最愛吃也是經常吃的一道菜。

有時,當天色完全黑暗下來,女生宿舍早已燈火通明的時候,男生宿舍卻一片漆黑,裏麵蘊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架或多架望遠鏡在眾人手中傳來傳去,持望遠鏡者雙眉緊蹙,右手食指伴隨望遠鏡角度上下左右的變化而不停地調節著焦距,當他發現情況時會說:我操,然後大家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投去關注的目光。個別時候,幾個人會因為隻有一架望遠鏡而爭執得不可開交,但最後大家還會以大局為重,盡量壓低聲音,不把事情做得太囂張,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住陰麵的同學也會來到陽麵宿舍分享這種快樂,人滿為患的場景屢有發生,為了能夠使大家井然有序地入場,陽麵宿舍的宿舍長會站在門口售票,票價在五毛至一塊八不等,這主要取決於當晚演出劇目的好壞和望遠鏡焦距的大小。一些同學聽說還要入場券便望而卻步,他說買張毛片兒看多好,又清楚又刺激,何必為此破費。其實則不然,越是朦朧越是神秘越是讓你得不到才越有吸引力,如果一個女人赤身裸體地站在你的麵前,你反而會對她失去興趣,還可能會抱怨她的體毛太多或*太黑。

楊陽說他一次在無意中看到某個黑著燈的女生宿舍窗口有一抹熒光閃過,待他拿起望遠鏡要看個究竟之時,發現了恐怖的一幕:對麵女生宿舍的窗前也有一架望遠鏡,一個女生躲在望遠鏡的後麵,露出雪白的牙齒在向他微笑。

偷窺異性宿舍的勢頭急劇蔓延,各宿舍樓的樓長趁學生上課之際,搜查了所有宿舍,共收繳望遠鏡、長焦距照相機等作案工具300餘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