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肆柒(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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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姒今跟著聶遠生,來到離鎮子幾公裏遠的一塊荒地。照聶遠生所說,這中央有一間研究所。村裏的人說,這個研究所十幾年前就建在那兒了,具體是做什麼的誰也不知道,都是國家機密。這兩年荒草叢生,也從不見人從裏麵進出,看著是個荒棄的,可是一靠近還是有人把守。

說是研究所,其實也就是九十年代造的幾棟平樓。

聶遠生指著荒草掩蓋的樓房,向姒今介紹:“我打聽過了,村裏有傳言,說那是造炸彈的,還有人說是造生化武器的,沒人敢靠近。種地的人說的,反正都沒個譜。”

“生化武器”這樣的,在姒今聽來是個陌生的詞。但她大概能猜到是什麼東西,這種地方怎麼可能造出那種東西,她麵無表情地聽他繼續說。

聶遠生接下來要說的話,他自己也不能全信:“我調查了幾年了。最近幾年除了許曉殊,還有好幾個女孩失蹤,或多或少都和通靈師有關係。我找到這裏,一直沒能進去看,但是用符紙驗過,裏麵可能有那東西……”

姒今終於翕動了下唇:“說清楚,什麼東西?”

“就是……和你一樣的東西。”

姒今眼神一寒,寂然無聲地盯著夜色裏布滿青苔的灰色矮樓,渾身散發出危險地氣息。

然而隻是一瞬。

她靜得像一塊浮冰,幽幽道:“魅。不是‘那東西’。是‘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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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今回到住處,已經淩晨三點。

小鎮的夜黑得徹底,她走在闃寂的走廊,腳步放得愈發慢。

或許是因為命運從來由不得自己掌握,她已經習慣了碰著運氣活一日是一日,是吉是凶,對她而言都是無喜無悲。這不知是瀟灑,還是自暴自棄。

然而這一世她需要做太多的算計,許多謎隻有她自己來解,許多人需要她來看顧。

怎麼會變成這樣?

“目的”和“顧慮”,都是人才需要考慮的東西。她從前連生死榮辱都尚不掛心,如今何時已經拘囿於這些人間的繁雜瑣細了。

她想著這些,益發煩躁,加快腳步路過周思誠的房間。

然而正當她走過的那一刻,房門裏傳來一聲尖利的玻璃碎裂聲。仿佛是誰與誰起了爭執,杯盞應聲而碎,更傳來開窗戶的破風聲。

姒今神色一凝,幾乎是一瞬間便破門而入。周思誠常用來喝水的玻璃杯碎在地上,床榻尚有餘溫,屋內黑漆漆地沒有光線,也沒有了任何人。

隻有沾著油汙的窗簾,由於窗戶被打開,被夜風刮得撲向人臉,像是一隻巨大的白色飛蛾,在她的臉上投下無邊的陰影。

“周思誠?”

姒今的臉上一閃而過憤怒與茫然,無意識地咬著下唇:“周思誠?沈眠嬰,是不是你?”

這場景像極了還在上海時,醫院裏的場景。可是那會兒人還在,如今卻沒了。

她不得不聯想到沈眠嬰。

姒今身形極快地掠向窗邊,憤怒讓她的臉色僵冷如一塊隨時會碎裂的寒冰。拳頭無意識地攥緊,連帶著臂膀都僵硬。

正當她掠出窗沿的一瞬間,忽然有人從外麵,用力地拉住了她的手腕。

姒今氣憤之中,差點下意識地大打出手。

然而這隻手的體溫太過熟悉,連那綿和卻堅定的力度,都像極了那一個人。

她回頭一看,不是周思誠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