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3 / 3)

“古昔聖母,從事胎教,蓋鈞陶於稟質之初,而必期其習與性成也。世以太太稱女人者,蓋以太薑太任太姒三女,各能相夫教子,以開八百年之王業者,用稱其人焉。光常謂治國平天下之權,女人家操得一大半。又嚐謂教女為齊家治國之本者,蓋指克盡婦道,相夫教子而言也。”林恪寸步不讓,看著林如海侃侃而談:“即便拋開這些不談,父親所說的女子職分,中有一句相夫教子可對否?相何解?輔佐也;教何解?教導也。相夫教子,輔佐丈夫,教導子女乃是女子本分可對?不懂前朝後院事,如何能擔得起這個‘相’字?!”

林恪本以為黛玉不愛這些勾心鬥角之事,便想著日後多多幫她解決也罷了。但有時想到將來她終究要嫁人生子,心中便焦慮不安,生怕她在婆家受了委屈,他鞭長莫及。現今既然妹妹主動提起,林恪自然大喜過望,正所謂‘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若是妹妹能多懂些前院後宅事,將來他也能稍微放下心來。

林如海拚命揉著額頭:“你這是曲解,我不同你說這些大道理。要照你這麼說,天底下為人婦為人母的,至少有一大半不夠格!女子妄生異圖、擬操政權本就沒有道理!”

“黛玉不過是想聽聽我們言談內容,免得將來對外界的風雲變幻兩眼一摸黑,何來的擬操政權之說?”林恪哭笑不得,“咱家的門第也配不上那些個皇親國戚,父親您多慮了!”自家父親不過三品官,去哪裏擬操政權去?

黛玉在一邊看著兩人激烈的辯論,心底越發有了明悟:自家哥哥果然是希望她多懂些事情的,否則按照兩人平日裏父慈子孝的模樣,也不會出現這般爭吵。林忱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湊到了黛玉身邊仰頭問著:“這種事情難道姐姐不該知道嗎?可是我聽柳絮說,她家哥哥沒事就和她說這些事情啊。”

“正因如此,所以哥哥才和柳家哥哥要好啊,因為兩人其實是一類人嘛。”黛玉笑著摸摸林忱的腦袋。林恪回頭正巧聽到這話,一口茶水噴了出來:“我怎麼會和那個心機陰沉的人是一路人?我這麼風度翩翩、謙虛有禮、逢人三分笑,那人不苟言笑、傲氣衝天、見人就愛找茬。我二人相差這麼大,怎麼會是一路人!”

林恪對黛玉下的這個結論感到很荒謬,開始義正言辭長篇累牘的反駁批判,倒是一邊林如海若有所思地瞄了黛玉幾眼,又低頭思量了半天,想想突然開口道:“黛玉,你真的想要聽這些事情嗎?真的想要效仿西寧郡王妃嗎?”

西寧郡王妃是京城中數得著的伶俐人,幫襯夫君遊刃有餘,教導子女也是有口皆碑,後宅更是數十年安穩和睦如一日。隻是——活得太累了。他寧可黛玉將來同她母親一般,吟詩作對賞花賞月賞秋水;或者像賈府的那些個太太一般,當個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短視人,其實活得更加自在。

人越通透就越累,無知是福。但偏偏自家這三個孩子,除卻最小的林忱,剩下這兩個都長了顆七巧玲瓏心,林如海想到此處又長長歎了口氣,“黛玉,你別聽你哥哥胡說,女子相夫教子、宜室宜家便是眾人稱讚,無需懂得那麼多。況且懂得那些,旁人也是毀譽參半,費力不討好。”

“父親,懂得多至少沒壞處,總不能讓妹妹當一輩子的金絲雀。”林恪不以為然,認真好學的女子最美麗,聰明睿智的女子最美麗。況且學了也不一定要用,不過是讓她多門特長,開闊下眼界罷了。他當初學了那麼多分子式方程式各種天體運行速度,現在又學四書五經、經史子集,到現在用上哪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