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金雖說不是戰鬥人員,但他在張家做了幾十年的仆人,心思忠誠,身子又健壯,也下意識地將自己當做了個助力,趕車的同時四下張望著。張金的眼力自然不能同習武之人相提並論,但他精神緊繃,身子強壯又令他耳聰目明,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一劍削斷馬蹄而不被他發現,這份輕功身法,或是隱匿行蹤的本事,也高的令賀笠歎為觀止,他自認目前為止,自己是沒有這等本事的。
“哼,宵小鼠輩。隻好做這藏頭藏腦的勾當。”唐嵣倒是有這一份本事,但他乃是正道八大門派中人,又素來狂的沒邊,冷哼一聲,便不再言語。
那匹馬被一劍削斷了蹄子,吃痛之下自然是站立不穩,身子一陣掙紮。好在是張金反應頗為神速,及時拉住韁繩,又竭力鬆了繩套,避免傷馬將馬車拉翻。但張金不曾通習武藝,又怎能拉的住這馬上千斤重的身子?撲通一聲,傷馬栽倒,張金也從馬上跌了下來,摔這一下,疼的他是齜牙咧嘴,眼見賀笠三人趕奔了來,便獨個站到旁邊拍打衣服上的灰塵泥土。
馬車中張公子行動不便,隻探出頭來問了幾句,賀笠便請他繼續安坐,言道外麵的事情由他們幾人來負責便是,小少爺隻管安歇。張公子客氣幾句,身子便又縮回了車中。
高中看著那匹倒斃的馬,口中說道:“這匹馬右前蹄子受傷,這便是說明出手之人早已躲在馬肚子之下,不然這四周俱是荒原,輕功再高,也不可能瞞過張老哥的眼睛,一路衝過來,削斷了這馬蹄,又再消失了去。”
“廢話恁多!”唐嵣瞥了高中一眼,將高中看的老臉通紅。在唐嵣看來,高中說的無非都是些顯而易見的事實,或許沒練過武功的張金還不知偷襲者從哪裏出現,膽小的更是有可能疑神疑鬼自以為見了鬼,但對在場的三人來說,這卻完全不是什麼難解之謎。又不是大堂上公開審案,你卻解釋的那麼清楚作甚?“你倒說說,這人藏在哪裏了?”
“這……”高中乃是江湖俠士,又不是府尹縣令,破案的仵作,抓賊的捕頭,這賊人的行跡,他卻如何看的出來?前番那般說話,也隻是為了理順思路,試圖能否推測出些什麼事情,卻又被唐嵣打斷。此時唐嵣問出手之人藏身何處,高中卻如何說的出來?他張口結舌,卻不知說什麼好。
賀笠笑道:“唐大哥,高兄,賊人的蹤跡,無非也就是那幾種去處。一來是他趁著張老哥慌亂之間,又跑到了附近的藏身之處;二來是他縮在了馬車上下周圍,三來便是這人身材矮小,又善於遁地,在這馬身子下挖了個淺坑,依舊鑽在馬肚子之下。你我三人,便都來找上一找,也不愁找不見他。”
高中恍然大悟,也是,這三處藏身之處,又不是三百處,費甚心思去推測他在哪裏?隻管一個個找過去便是了。
一念至此,賀笠與唐嵣對視一眼,相互點頭。就見賀笠俯身下去,一個掃堂腿向著馬車掃過。他自然不是妄圖一腿掃翻馬車,而是一腳將地下的沙礫踢得成了個扇麵,向著徹底掃過去。隻聽得“嘩啦”一聲響,車底下便再無響動。賀笠對自己的腳力是頗有信心,他自忖如若對付自家四個人還要拖時間耗體力搞伏擊的,絕難硬撐住自己這一腳而不動聲色,便是練過那橫練功夫的,也該是有沙礫打在血肉之軀上的聲音,而一腿過去並無這等響動,顯然是出手之人並未躲在馬車之下。
賀笠一腿踢完,站起身來,唐嵣提劍便要挑開馬車門簾。賀笠吃了一驚,方要提醒時,便見唐嵣縮頭側身,一劍挑開門簾,身子閃在了馬車兩壁交接之處,這一來,車內便是有甚麼暗器毒煙放出,也不能傷他。
賀笠暗吃一驚,暗道這唐嵣好高明的見識。原來方才賀笠正怕唐嵣從正麵衝上,中了敵人的暗算,正要拉住他時,卻見唐嵣已然躲好了身形,那果決與熟練,顯見是見多了從馬車內裏偷襲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