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盤旋在夜空的鷹(3 / 3)

然後,老板起身走到小敏身後說:“我們公司的主要業務是銷售,做銷售的要有過硬的心理素質,現在我來測試一下,你坐著別動。”

小敏說:“好的。”

老板雙手搭在小敏的肩上,小敏渾身起雞皮疙瘩,但她仍舊齜牙咧嘴地保持著笑容,坐著紋絲不動。

老板說:“嗯,很好,再來。你準備好。”

小敏心想,一家破公司還有這麼多規矩,但她仍舊沒動。

老板的雙手由小敏的肩部下滑,最後停在了小敏的胸部不動。小敏的心裏很慌,臉紅得像豬肝,但她還在不住地告誡自己:別慌,這是心理測試,一會兒就好。

終於,小敏知道這不是什麼心理測試了,因為老板看她沒有過激的反應,變本加厲,手在她的胸部揉搓起來。

小敏醒悟以後,怒不可遏。她迅速站起身,對著老板破口大罵:“你他奶奶的想幹嗎?”

老板開始還有點怯意,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我在做心理測試啊。”細皮嫩肉的老板一臉無辜。

“你還裝,你這是心理測試嗎?滾你媽的心理測試。”

“你不願意早說啊,幹嗎罵人呢?你不願意,有的是人願意。耽誤彼此時間。”老板倒是埋怨起小敏來了。老板很從容,也很沉穩。從容和沉穩中,甚至還帶有幾分理直氣壯。

“我——呸!”小敏對著老板的臉上啐了一口口水,然後提起自己的小包揚長而去。

出公司門的時候,小敏對著大門狠狠踢了一腳。大門“咣當”一聲巨響的同時,小敏也感到腳在錐心地疼痛。

然後小敏就到了華城。

在上海待膩了的小敏聽別人說,華城雖然也很發達,但相對來說,來此找工作的人才比上海要少,華城的外企也多,工作也許會好找一點。

更為重要的是,華城的房租,比上海便宜。華城果然不同於上海,主城區不大,四周有大量的農民房出租,並且交通方便,一趟公交便可直達市中心。

接受了在上海住酒店花銷太大的教訓,小敏到華城的第二天,就在城鄉結合部租了個農民房。小敏把自己安頓好,也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現在她知道找工作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她必須準備長期抗戰。她不能這樣回去,老家的工作也辭了,錢也花去大半了,這樣灰頭土臉地回去不是辦法。

之所以不顧一切地遠走他鄉,小敏除了想丟開阿傑以外,還有更加宏偉的目標呢。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需努力,不能半途而廢。

小敏也想好了,一旦找到工作,她就會告別這種農民房,在市區找一個好一點的房子。

然而,華城的工作也不好找。

找了幾天之後,小敏才發現,原來和她一樣經曆的人有很多,不少也是和自己一樣從上海轉戰華城的。

華城是一座以製造業為主的城市,城市的四周乃至各個區縣,散布著大量的工廠,一線工人奇缺,不缺的就是像她這樣想坐辦公室的所謂的人才。

在鶯歌燕語的氛圍裏,她標準的北方普通話,找工作時並不占任何優勢。到工廠去做一線工人?那更是突破了小敏期望的底線。

十多天過去了,工作仍無著落,小敏心煩意亂。

讓她心煩意亂的,還有租住的房子。

租住的農民房,房東除了提供一張晚上睡在上麵“吱吱”叫的床以外,什麼都沒有,整間房子空空蕩蕩,生活上很不方便。房東為了照顧她是一個漂亮的來自遠方的女生,特地在提供一張床後,又提供了一個木製馬桶。

那馬桶小敏從未見過,做工很精細,外麵雕花且上了紅漆,小敏在初見它的時候,還以為是這裏農村人盛飯用的。房東提供這個給她,是讓她夜用,因為這裏晚上解手極不方便,村裏的公共廁所離她住的地方,足足有一裏路。

開始幾天,小敏一直沒用,她堅持到公廁方便。但村裏公廁衛生極差不說,裏麵還沒燈。有一天晚上小敏膽戰心驚地到廁所時,黑暗中突然躥出一條高大的黑狗,那狗閃著碧綠的眼睛對著驚恐的小敏汪汪亂叫,嚇得小敏魂飛魄散,飛也似的逃離了險境。

半路上,一隻高跟鞋跑丟了,小敏渾然不覺,回到房裏才看到自己一隻腳是光著的,但也不敢回去找,那鞋當初可是花了六百多元買的。

第二天去找,早已沒了蹤影。從此以後,她再也不敢去公廁了,隻好用馬桶。用馬桶最大的麻煩是清洗,每次清洗的時候,小敏都要齜牙咧嘴好一陣子。

小敏觀察了一下住在周圍的人,大多是農民工。現在她的這種生活,是標準農民工的生活,這種生活,小敏不能適應。

一連多天沒找到工作,小敏不免心灰意冷。小敏正是在心灰意冷的時候,碰到了肖建華。

那天晚上,小敏在一條商業街裏漫無目的地轉悠,轉著轉著,就到了白夜酒吧門口。

酒吧門前停著許多高檔轎車,吸引了小敏的目光。看著這些車,小敏就想,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有人過得如此瀟灑,他們不但不為生計擔憂,還紙醉金迷,夜夜笙歌,而有些人奔波流浪,還碌碌無為。上帝真他奶奶的不公平。

想著這些,小敏就產生了進去喝一杯的想法。

小敏怯怯地走進燈紅酒綠的白夜酒吧後,才知道這是一個高檔酒吧,這裏的酒賣得奇貴。問了酒的價格後再走出去,顯然麵子上過不去,小敏在老家畢竟也算是高收入的白領階層。

小敏要了最便宜的長城幹紅,坐在角落自斟自飲。

酒吧裏的環境,一下子吸引了小敏,這和她住的那間農民房簡直天差地別。坐在角落裏自斟自飲的小敏,仿佛進了仙境,眼神不知不覺就有些迷離。有錢真好,小敏想。

“小姐,你是到這裏上班嗎?上班的話要先聯係領班。”一個服務員走過來,小聲並且神秘地問小敏。

“什麼?上班?”小敏被問得雲裏霧裏。

見小敏隻是普通的顧客,服務員趕緊道歉:“哦,對不起小姐,我認錯人了,實在對不起。”

小敏感到莫名其妙,低著頭繼續喝酒。

喝了半瓶酒的小敏忽然想,自己是不是該回小城了。在老家的小城,不管怎樣工作總歸好找,用不著過這種漂泊的農民工式的生活。

這時候,肖建華向她走了過來。

“小姐,一個人嗎?這裏可以坐嗎?”肖建華用手指了指小敏對麵的空位置。

小敏抬頭看了一眼肖建華,隻見一個三十多歲的很斯文的男人正優雅地對著自己微笑。

“可以。”小敏點了點頭。

肖建華坐下以後,瞟了一眼小敏喝的長城幹紅。“小姐,怎麼喝這種酒啊?”

“怎麼?這酒不能喝嗎?”小敏心想,你他媽的管得真寬。

“那倒不是。”肖建華說,“我請你喝一杯怎樣?”

“不用了,謝謝。”

“小姐,何必拒人於千裏之外呢?我看得出來,你需要別人幫助。”

小敏一愣,心想,你怎麼知道?但她沒問。

“你是來華城找工作的對不對?”

“……”小敏無語。

“工作還沒有找到對不?”

“你是算命的?”小敏想真他媽的邪門了,竟被他猜中了。

“嗬嗬,我是一個吃過苦的人,能體會別人的不易。我還看得出來,你是讀過大學的人。來,我請你喝一杯,威士忌怎樣?”

“不,我不喝那種酒。”

“那好,路易十三吧。”

肖建華說著,瀟灑地對服務員打了個手勢。服務員走過來後,肖建華說:“一瓶路易十三,我請這位小姐。”

服務員支支吾吾:“這位小姐,她……”

肖建華打斷服務員:“什麼這個那個的,快去。”

當晚,小敏和肖建華喝了整整一瓶路易十三。小敏有些醉意,但腦子還很清醒。

分別的時候,肖建華給了小敏電話,說:“有事盡管找我,不管什麼事,我都願意幫你。”

第二天白天,很希望有人幫助的小敏,沒有打肖建華的電話。萍水相逢,人家憑什麼幫你?無非是開心的時候說說過年話罷了。

但晚上,小敏還是鬼使神差地去了白夜酒吧。

小敏清楚地記得,那天晚上自己剛剛走進酒吧,就有服務員找上來。服務員對她說:“小姐,請隨我來一下。”

小敏懵懵懂懂地隨服務員進了酒吧裏的一個小房間,酒吧的領班坐在辦公桌前,對她微笑。小敏莫名其妙,心想,神神道道的搞什麼鬼?

“小姐貴姓?”領班問小敏。領班坐在辦公桌前手裏轉著筆。

“我姓費,你有什麼事?”小敏答。

“嗬嗬,小姐別緊張,是這樣的,歡迎你到我們這裏工作,我們這裏需要你這種高素質的工作人員。”

“工作?什麼工作?”小敏很疑惑。

“你昨天不是已經工作了嗎?喏,這是你昨天的工資三千元,你點點。”領班說著,遞給小敏一個裝有錢的信封,小敏拿在手裏,感覺挺厚的。

“你是第一次來我們酒吧上班吧?我們這裏呢,工資每天一結也可以,幾天一結也行,隨你的意。凡是有人請你喝酒,你都可以提成30%。”領班進一步解釋。

小敏這一下明白過來,他們把她當成三陪女了,小敏哭笑不得。

有一股怒火在小敏的心頭燃燒,很洶湧,但她壓抑著,沒讓怒火冒出來。

她掂了掂手裏的錢,轉而一想,誤會就誤會吧,白撿了這三千元。這個時候,她太需要錢了,有了錢,她就可以留在這裏繼續找工作,有了錢,她就可以搬離那和農民工混在一起的農民房。

走出領班辦公室,小敏照昨天的樣,要了一瓶幹紅坐在角落裏喝酒。

這個時候,小敏反倒希望肖建華能夠再次出現。

肖建華果然來了。

肖建華進酒吧後,徑直朝小敏走來。他親切地朝小敏笑著,這種笑在當時的小敏看來,是親切的。

“您好!”肖建華伸出了手。

小敏坐著,伸出了自己的手。

握手的時候,小敏注意到肖建華的手溫和柔軟但又不乏力度。

“再請你喝一杯?和昨天一樣的酒怎樣?”肖建華問。

小敏不置可否。心想,你要請就請吧,反正你有的是錢,和你一起喝喝酒又能把我怎麼樣?

酒上來的時候,小敏主動幫肖建華倒了一杯。

舉杯相碰的時候,小敏有一種夢幻般的感覺。她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在夢中。搖曳的燈光,醉人的音樂,這一切隻有夢中才會有。

終於有一天,肖建華把小敏喝到了床上。

那個時候,肖建華和妻子結婚已經十年有餘。都說夫妻有七年之癢,十多年的夫妻,已經癢得不再癢了。和妻子雖然恩愛有加,但晚上睡在一起的時候,肖建華總是沒有感覺。

美麗的妻子盡管溫柔依舊,但總不能激起肖建華的激情。有時候,他感覺睡在旁邊的妻子就是一個男人。

肖建華三十剛剛出頭,體內蘊藏的激情,如夏季暴雨後滔滔不絕的淮河之水。淮河的水有固定的河道流入大海,實在來不及流的時候還有泄洪區,但他體內的激情無處發泄。

雖然有一個保持了多年,關係若即若離的情人伍思雨,但她還不是能夠讓肖建華發泄的對象,肖建華不能在她身上發泄太多。

肖建華和其他男人不同,那種賓館酒店桑拿房裏以此為業的女人,他覺得俗,沒有興趣。他在憋得難受時,也找過,陪客人時也找過,但她們不是他想要的,在她們身上,他一樣找不著當初和麗娟結婚時的那種感覺。

所以他找了小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