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裏尋妻(2 / 3)

“那你說咱不認不識,怎就在這雨夜坐一塊兒喝酒?”

李忠答不上來。

“這叫緣份。”姑娘說,“我這裏不缺吃,不缺用,就是缺個男人支撐門戶。你來了,可不是天送的?咱倆今晚就做夫妻。”姑娘臉若桃花,眉目傳情,一推桌子,那桌酒席不知哪去了,又一伸手,綢緞被褥鋪好,說:“公子,天不早了,你我安歇。”

李忠也喜歡這姑娘的美麗、善良,娶了這樣的媳婦,還想什麼呢?可是,他揣著婚書,去找自己媳婦的,人爭一句話,哪好失信?

他說:“對不住,大姐。”就將婚書的事講了一遍。

姑娘道:“十多年沒個信兒往來,誰個還傻等你呀?我這人,就求你一回,過了這個村兒,就再沒這個店兒,你好好想想,莫後悔。”

李忠道:“大姐恩情,我後報,這婚事,不敢談。”

小姐翻臉了:“那好,你衣服幹了,天也放晴了,你走吧。”

李忠剛走出不遠,回頭看那草房,卻怎麼也找不見了。

李忠找到京城,他嶽父還做著官兒。他去府上遞過婚書。張大人一見,不覺流下淚來:“孩兒呀,你的媳婦十年前就沒了。”

張大人說,他女兒十年前,由乳娘帶著,在花園玩耍,忽然一陣狂風,飛砂走石,把小姐刮得不知去向,他貼布告貼到千裏之外,也沒找到小姐的影兒。張大人讓李忠在這兒住下來,安心讀書,待考中後,他寧肯另給他找門好親事。

李忠不想留在嶽父家念書。他說:“既然小姐沒見屍首,就未必是死了。我要走遍天下,非把她找到不可。”

拜別了嶽父,李忠出了京城。

李忠曉行夜宿,走了一月遍處打聽,也沒有媳婦的下落。他身上背著嶽父送的盤纏,用的倒不愁。這一天,他租了一條船,順黃河走,要到下遊尋妻。

這艘船是條賊船。見李忠銀錢多,自然要起歹意,瞅著船行到荒僻無人的去處,船上的夥計亮出家夥,要殺李忠,可是他們剛舉起刀,卻一個個不會動彈,象泥胎一樣。

李忠嚇得半昏,這時醒來,也不明白是哪回事兒。這時,隻見半空中一匹白布,飄飄地伸直了,頭上卷個鉤兒,掛住船幫,另一頭卻在岸上,筆直地搭成一座橋,有一個小女子從岸上踩著這白布直奔船上而來,小女子搖搖擺擺,走一步,身後的白布便像霧見了陽光一樣化掉了,近前一看不是別人,原來是那天躲雨家的姑娘!

李忠跪下道謝:“大姐是仙人呀,多謝救了我,你是仙人,應當知道我妻的下落,求你指點。”

姑娘笑笑:“你這人真是,娶了我多好,天不怕,地不怕,不愁吃,不愁穿你還要怎地?”

李忠說:“天不怕,地不怕,為人隻爭一句話;不愁吃,不愁穿,坑了張家小姐我良心不得安。”

“好男子!”姑娘讚道,“那我告訴你你妻去向。”姑娘說,十年前,張家小姐在花園玩耍,讓兩個小仙童吹口仙氣刮了去。仙童是白山老母的徒弟。老母訓斥倆徒弟不該胡鬧,又喜歡小姐有靈氣,有仙緣,便把她留在白山古洞,教她一些撒豆成兵、呼風喚雨的本事。

武藝學成之後,白山老母把張小姐叫到跟前,說:“徒兒嗬,你終究不是五行界外的人,你的夫婿現在正天南海北地找你,快下山和他相聚吧,來日有富貴等你享呢。”

師傅的命令,是不能違抗的。張小組下得山來,仔細一想,那李忠和她隻是指腹為婚,並未見過一麵,雖是詩書之家,也不知人品如何?掐指一算,得知李忠某天某日從某處經過,她就在半路上幻化草屋,又借機試探公子。見他果然是個重情講信義之人,心裏十分高興,便暗暗跟隨。這一次解救了李忠的船上之難,又喜他得人大恩,仍然不動心,越發高興,就從袖中掏出李忠父親立下的婚書:“這是從我父親那兒拿來的,你走後第二天,我跟父母就相認了,父親讓我來追你。”

李忠看了婚書,大喜過望,夫妻倆相抱大哭一場。

他們把船上的盜賊一一捆綁結實。張小姐一揚手,袖子裏甩出一匹布,還是跟上次一樣,那布要多長有多長,勾住岸邊一棵樹,白布越縮越短,船就靠了岸。

他們把盜賊送到官府,知府原來是李大人當年的門生,看了李忠夫妻倆,很歡喜,送他們不少銀兩,讓他們做回家的盤纏。

李忠說:“娘子有那麼高的法術,要這些銀子死沉死沉的,當什麼用?”

張小姐道:“不,一碼歸一碼,我那法子不能總用。你要上進,還得靠讀書,總不能我變顆官印,你就能為民造福了吧。”

李忠連連點頭。

小夫妻恩恩愛愛,一路轉回家鄉。見過母親兄嫂,一家人自是高興非常,唯獨李才夫婦心裏不是滋味。李才罵:“當初都怨你這壞老婆,要害咱弟弟,人家這麼有臉麵地回來,讓我心裏不踏實。”老婆說:“我看老三媳婦不像個人,凡人哪有長得那麼水靈的?肯定是妖。咱舅舅是出了名的半仙之體,你去把他老人家搬來,讓他看看,是妖,當場抓住不就結了?”李才一聽有理,便去請舅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