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密室求鳳(2 / 3)

黃嬌嬌厲聲一喝:“拿人!”

八名錦衣武士陡地向前欺身,黃嬌嬌反而縮出圈之外。

“青衣劍客”手按劍把,兀立如山,那氣勢,隱有無比的懾人之力。

甘棠以本門秘語傳音向程琦道:“程院主,纏住黃嬌嬌,不要取她性命!”

八名錦衣武士之二,業已發動攻勢,兩支劍挾雷霆之威,劈向“青衣劍客”。

甘棠一挪步,向身側移來的那名錦衣武士閃電般淩空一掌,“天絕門”隔空蝕物,以他目前的修為,存心要取對方性命,放眼武林,能擋這一擊的,少之又少。

慘號聲起,那名武士未出手,便栽了下去。

旁邊,又是兩聲慘號與一陣驚呼,兩名青衣武士,已躺倒“青衣劍客”的至高劍術“逆拔快斬”之下。

所有在場的“玉牒門”弟子,一個個驚魂出了竅。

五名錦衣武士合圍,聯手夾攻“青衣劍客。”

程琦彈身撲向黃嬌嬌。

甘棠鬼魅般地脫圍奔向後院,兩名守衛地下室入口弟子,連人影都不曾看清,便被點了死穴。

他熟練地開啟了地下室秘門,疾撲第一號秘室。

打開秘室,不由目瞪口呆,室中空空如也,哪有孫瓊瑤的影子!

孫瓊瑤功力已失,自己脫困是不可能的事。

數日來,府中平靜如恒,被人救走也不可能,同時,外人根本入不了這秘室。

那人呢?隻有一個可能,被西門嵩暗中轉移。

他急躁地打開其餘的四間秘室,一無所見,不得已又回到了一號秘室,想發現蛛絲馬跡。

室內除了一張木榻之外,別無他物,全室一目了然,一股寒意,從內心深處浮起,如果孫瓊瑤有了三長兩短,一方麵是終身抱恨,另一方麵是無法向“東海派”交待,因為他已透過本門秘探,傳語該公主的安全沒有問題。

刹那之間,但覺六神無主,汗珠滾滾而落。

突地

甘棠的目光觸及高懸壁間的一柄劍,劍身用布包紮,沒有劍鞘,半截劍柄露在外麵,一念好奇,伸手抓了下來,撕開包紮的布片……

“三刃怪劍!”

他驚呼一聲,頓時全身麻木,腦內“嗡”的一響,幾乎栽了下去。

“三刃怪劍”是“九邪魔母”師傳之物,通世間隻有這麼一柄,是當年父親在太行山下大戰“九邪魔母”時,“首邪”所遺落,“魔母”臨死時,曾托自己尋回這怪劍歸葬,“聖城”血案,唯一的線索是父親遺體所留的劍創。

想不到血洗“聖城”的真凶竟然是西門嵩。

“三刃怪劍”是西門嵩行凶嫁禍的鐵證。

恨,開始在血管裏奔流,在心頭澎湃。

眼前,仿佛又呈現了十一年前,家園被血洗的慘象。

陸秀貞被慘殺時所說的話應驗了,原來她是指此而言,她說:“鳳凰女母子還沒有死,你逃不了的……”

西門嵩為什麼要下這毒手?對了,他曾敗在父親手下,他想君臨天下,先造成父母失和,安排陸秀貞作內線,並迫害“青衣劍客”,以“九邪魔母”的獨門怪劍留下創痕,以轉移武林眼目……這些都是預定的毒謀。

自己迭遭迫殺,黃嬌嬌的話不錯,為了斬草除根。

“血債血還!”

甘棠歇斯底裏地狂叫了一聲,倒提三刃怪劍,奔出地下室。

外院中,激戰已近尾聲。

地上,躺了十多具屍體,錦衣武士無一幸存,“青衣劍客”劍已歸鞘,似乎不願多殺無辜,隻有黃嬌嬌與程琦,仍在拚搏,黃嬌嬌隻守不攻,被迫得險象環生,釵橫發散,淒厲如鬼。

幸存的數十“玉牒門”弟子,擠在一處,等待難決的命運。

甘棠提劍入場,又目赤紅如火,加上過於醜惡的易容,簡直像一個凶神惡煞。

“青衣劍客”駭然道:“公主呢?”

甘棠充耳不聞,大叫一聲:“通通與我納命!”

怪劍一翻,撲向人群,慘號震耳,肢體橫飛,僅隻眨眼功夫,數十名“玉牒”弟子,無一幸免。

“青衣劍客”呆了!

程琦呆了!

黃嬌嬌麵如死灰兀立不動。

甘棠一彈身到了黃嬌嬌身前,劍尖直抵對方胸膛,栗聲道:“黃嬌嬌,你認識這柄劍?”

黃嬌嬌如發瘋似的簌簌狂抖,張口結舌,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甘棠狂聲又道:“賤婦,聽著,照實答複本少主的回話,如有半句虛言,把你剁成肉醬!”

“你……你……是誰?”

“武聖遺孤,‘天絕門’少主甘棠!”

黃嬌嬌麵上已完全失去人色,兩條腳幾乎不能維持站立之勢、搖晃著似是要癱瘓下去,汗珠滾滾而落,櫻唇已成紫黑之色。

“青衣劍客”與程琦雙雙逼進身去,心中已料到幾分。

甘棠激動得聲音發暗,栗聲道:“血洗‘聖城’有哪些人參與?”

黃嬌嬌驚怖萬狀地踉蹌了兩步,費力地迸出三個字:“不知道!”

甘棠跟著上前兩步,劍尖仍抵住對方的心窩,咬牙道:“你不說?”

黃嬌嬌像是突然橫了心,慘厲的一聲冷笑道:“你以為我會說吧?你會放過我嗎?反正是一死,我決不會告訴你半個字。”

甘棠狂怒得失去了理智,怒喝道:“你不說就讓西門嵩自己說好了!”

一振腕……

程琦大叫一聲:“別殺她!”

但,遲了,三刃怪劍業已透心而過,一聲淒厲的銳號,劃破夜空,麵色由白轉紅,又由紅轉白,四肢連連抽動,雙目幾乎脫眶而出。

甘棠抽劍,側身,一道血漿噴處,屍體仰麵栽倒。

“青衣劍客”扭曲著麵孔道:“賢侄,西門嵩……他是血洗‘聖城’真凶?”

甘棠一揚手中三刃怪劍道:“這就是鐵證!”

“好匹夫,我不把他挫骨揚灰,誓不為人!”

程椅幽幽地道:“少主,該留活口,卑座有辦法使她說實話,可惜……”

甘棠的情緒仍在狂亂之中,切齒道:“讓西門嵩那老賊親口供證吧!”

“東海孫公主的下落……”

“她……不在秘室之中。”

“十有九成被西門嵩暗中帶去‘玉牒堡’,他知道‘陰司公主孫小華’必會找上他,以孫瓊瑤作要挾,最妙不過。”

“陰司公主”從來未見過孫瓊瑤這侄孫女,未必有效!”

“東海掌門人孫景泰業已到了中原!”

“啊!”

甘棠“啊”了一聲之後,心念疾轉,毅然道:“我們立刻到‘玉牒堡’!”

程琦皺眉道:“揭開他的麵目?”

“是的,我要殺盡仇人之首,祭奠聖墓,以慰死者之靈!”

“還有冒充“死神”屠殺同道這一件公案呢?”

“到時候他不能不承認!”

“好,我們走!依卑座之見,我等無妨易容前去,隨機應變,同時通知南宮長老等……”

“我要獨力報仇!”

“但如果他真是那‘白袍怪人’,情況就不單純了?”

“好吧,我已迫不及待!”

烈火熊熊中,“漱玉別府”成了火海。

甘棠與程琦仍易容為黃俊與“寶鏡夫人”。“青衣劍客”以麵具暫掩廬山,一行三人,晝夜奔向“玉牒堡”。

途中,程琦以暗號聯絡了本門弟子,傳出急訊。

第三天,午過時分,三人來到堡前,看情況,不由心頭劇震。

“玉牒堡”已被團團圍困,一眼可看出圍堡的人中,半數是“東海”武士,三人甫一現身,一個錦衣彪形中年武士,立即近上前來。

甘棠一眼認出對方是曾有一麵之緣的東海衛隊長殷平,當先開口招呼道:“殷領隊,久違了!”

殷平虎目一載,道:“朋友是誰?”

“在下姓甘,廢園地下室中曾與閣下見過麵!”

“朋友……”

“在下是易了容的!”

這時,數名黑衣人奔向前來,其中之一,向殷平匆匆低語數聲,殷平側身擺手道:“少主,請進!”

“堡中發生了什麼事?”

黑衣人忙上前恭施一禮,道:“稟少主,弟子‘神武院’屬下鍾子良,南宮長老等全在堡中!”

“哦!”

甘棠直覺地感到事非尋常,不及追問緣由,向程琦和“青衣劍客”一抬手道:“我們進去!”

進入堡門,一路所見,非死即傷。

看來,堡內已經過一番劇戰。

甘棠心急如焚,他怕這變故會影響到他索討血債。

堡內,靜得出奇。

程琦當初化裝為“半麵人”任“玉牒門”刑堂之職,對堡中一般布置,了如指掌,雖然該堡是按奇門陣式所建,卻難不了她。

顧盼間,在演武場上,隻見黑壓壓一道人圍,人數竟以百計。

一個臃腫的身影,迎上前來,他,正是“天絕門”首座長老南宮由,隻見這怪傑滿頭大汗,匆匆向甘棠耳邊數語。

甘棠麵皮一緊,目中煞忙畢射,沉重地一點頭,撥開人圍,衝入場內。

西門嵩滿麵猙獰慘曆之色,手中扣著一個鵝黃宮裝的絕色美女,她,正是孫瓊瑤,粉麵一片淒然,秀眸充溢著栗人的怨毒。

正對西門嵩的,是三個人,一個是白發獰惡的老太婆,赫然是“死神”的妻子“陰司公主孫小華”,她身後左側,是一個王者裝束的半百老人,冠帶袍靴,看來必是“東海派掌門孫景泰”無疑,右側是一個白衣人,甘棠目光掃到白衣人麵上,不由“怦”然大震,他,正是被“十五妹”稱做“四哥”的那中年武士。

“陰司公主”麵上的神色,令人不寒而栗。

西門嵩陰側側地道:“孫景泰,要想你寶貝女兒不死的話,立即退出堡外!”

王者裝束的老者咬牙切齒地道:“西門嵩,縱使家姑不殺你,你也逃不出中原武林同道的製裁!”

“陰司公主”白發蓬飛,厲聲道:“你放不放人?”

西門嵩陰聲道:“辦不到!”

甘棠目光再轉,隻見場中地上,十幾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半數以上是錦衣武士,四周,有各門派駐“武盟”的代表,和各門派弟子,人數最多的是“天絕門”和“東海派”。所有的人,同一神情,怨毒、憤怒、仇恨、瞪目切齒。

甘棠緩緩舉步入場……

“什麼人?”

四周轟然爆發了一陣怒喝。

“陰司公主”目芒一轉,獰聲道:“不許動……”

西門嵩目光一掃甘棠,麵上微微一動。

甘棠現在的身份,在西門嵩眼中,仍是護法黃俊,他早已得到南宮長老授計,在喝罵聲中,以閃電身法,一下便到了西門嵩身後。

暴喝如雷,顯然群雄認定甘棠是西門嵩的爪牙。

甘棠沉聲道:“門主,把人交給我!”

西門嵩一搖頭道:“不行,你控製不了!”

“我有絕對把握!”

“不,聽我說,現在你設法搶進演武廳,轉動長案的左腳……”

“好!”

好字聲中,猝然切出一掌,西門嵩做夢也估不到甘棠會向他下手,他功力再高,在猝不及防之下,加上甘棠勝他一籌的身手,根本沒有應變的餘地。

悶哼聲中,抓住孫瓊瑤的那隻手,險被擊斷,一鬆手,孫瓊瑤已到了甘棠手中。

猝然之變,場內外均為之嘩然。

甘棠抱著孫瓊瑤,暴退八尺。

西門嵩怪吼一聲:“黃俊,你……”

甘棠低頭,以手抹麵,再抬頭,冷厲地道:“西門嵩,看我是誰?”

“呀!”

場內外又是一陣驚呼。

西門嵩頓時麵如死灰,臉上的肌肉急劇地抽搐,恨毒的道:“是你……小子……”

甘棠仰天一陣狂笑,道:“不錯,是我,‘武聖甘敬堯’的遺孤,甘棠!”

後麵兩個字,特別響亮,傳入了在場每一人的耳鼓。

甘棠閃身、移步,把孫瓊瑤交與她父親“東海”掌門孫景泰,然後,再回到西門嵩身前八尺之處,抖腕,從衣底抽出了那柄“三刃怪劍”,厲聲道:“老賊,你認識這個?”

西門嵩連退了三四步,麵上的肌肉,抽得更緊了。

“三刃怪劍”出現,群情沸騰,各門各派的高手,齊齊向中央逼來……

南宮長老這時入場,大吼一聲:“諸位稍安毋躁!”

這一吼,有如九天雷震,全場頓時肅靜下來。

南宮長老接著又道:“小老兒‘天絕門’屬下‘長老院’掌院南宮由,前此承江湖朋友抬愛,呼為‘無名老人’謹此致孟浪之歉意……”

全場又起了一陣騷動,“無名老人”,在江湖中可說婦孺皆知,除了極少數的二三人之外,誰也不知道他的出身來曆,這一揭露,當然會引起震驚。

南宮長老一頓之後,突地戟指西門嵩道:“死神第二也就是當年‘聖城’血案主凶,現在‘武聖’後裔甘棠,也就是敝門按特例揀選的掌門繼承人,出麵清理這公案,請各同道暫時忍耐。”

群眾一陣歡呼,這表示了對已故的“武聖甘敬堯”的崇敬。

驀地

“陰司公主”孫小華冷喝一聲道:“什麼‘武聖’不‘武聖’老身要親手殺他!”

沒有人敢挺身發難,在甘棠未現身之前,群雄也有意借她的手除去西門嵩,然後再設法對付她,她現在這一嚷,所有的目光,全怒視著她。

孫瓊瑤這時已站在她父親身邊,癡迷地望著甘棠,聞言之下,輕聲道:“姑祖母,您不該出頭了!”

“陰司公主”怒哼了一聲道:“丫頭,不許饒舌!”

甘棠半側身,凝視著“陰司公主”道:“中原武林數百條人命債,你有一半責任!”

“陰司公主”怪叫一聲道:“小子,看在適才你救老身侄孫女的份亡,饒你一次不死,你滾開!”

甘棠重重地一哼道:“本少主為維護武林正義,卻不會饒你!”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兒,你這是信口亂吠!”

“事實會告訴你!”

“注意!”南宮長老采聲而呼。

甘棠方自一怔,一道奇強無比的怪異勁風,已撞上身來,在猝不及防之下,踉蹌斜出了三四步。

“陰司公主”怪喝一聲:“你想逃!”人隨聲起,電閃追去。

隻這電光石火之間,西門嵩業已突圍而遁!

甘棠反應神速,也破空追去。

全場爆起了一陣騷動,論功力,在場的各派高手,根本插不上手。

南宮長老倏有所悟,運足丹田內力,大喝一聲:“速退,炸藥!”

這一喝,立收奇效,所有在場的高手,紛紛彈身朝演武場外射去。

“轟隆!”

爆炸聲天搖地動,煙硝彌漫,石舞砂飛,間雜著淒厲的慘嗥,隻這麼一刹那間,演武場麵目全非,走避稍遲的各門派高手,死傷狼籍,被炸成碎片的,為數已無法估計,看來,死傷不會少於百人。

幸而得免於難的,一個個呆若木雞。

“玉牒堡”構造特別,西門嵩業已鴻飛冥冥。

各門派高手,重行合圍。

甘棠目光一掃血肉狼藉的現場,栗聲向“陰司公主”道:“女魔,我現在要殺你了,隻有你的血,才能贖你的罪行。”

“陰司公主”狂妄地喋喋怪笑道:“老身也從此開殺戒,不使血遍中原道,就枉為‘死神’之妻。”

這句話滿了血腥的話,出自“陰司公主”之口,令人毛骨悚然。

甘棠一擺手中“三刃怪劍”……

驀地此刻

一條人影,電射入場。

甘棠心裏一震,隻見現身的,是一個身著黃葛布衫的白發老人,手持龍頭拐杖,滿麵激憤之色,這老者,赫然正是“奇門派”長老“神醫宇文鬆”,他不久前一時不察以本身神奇醫術,使“陰司公主”雙目複明,事後追悔無及。

“陰司公主”冷森森地道:“小老兒,疊石峰頭,我曾許諾過不殺你,你別來找死!”

“神醫宇文鬆”直視著甘棠道:“少俠,請暫退開,容老夫與她交待幾句話!”

甘棠麵帶難色,道:“宇文前輩,難道你還希望頑石點頭?”

“請暫退!”

這話說得嚴肅無比,甘棠隻好退離丈外。

“神醫宇文鬆”這才麵向“陰司公主”道:“老夫不能做武林罪人,今日當天下同道之麵,補此一過。”

“陰司公主”毫不為意地道:“你準備怎麼樣?”

“神醫宇文鬆”緩緩向對方逼近了數步,道:“忠告你幾句話!”

“這很有趣,老身生平還不曾被人忠告過,你說說看?”

“神醫宇文鬆”又向前移了一步,雙方距離隻有五尺。

“自古邪不勝正!”

“嗯,還有沒有?”

“殺人者人恒殺之!”

“應該再加上一句,因果報應,循環不爽,哈哈哈哈!”

“對極了!”

“小老兒,莫非你要勸老身孽海無邊,回頭是岸麼?”

“你回頭已經遲了!”

“什麼?莫非……”

“轟”然一聲巨響,震得在場的一個個驚魂出竅,響聲過處,地下剩下一些破碎的肢體,血肉飛濺,肝膽爆裂。

“神醫宇文鬆”一著之失,竟以身殉,顯然,他早懷此誌,與這女魔偕亡。

甘棠全身起了一陣寒栗,他本人有把握毀這罪魁禍首,如果,他料到宇文鬆這一著,必不讓他出手,這滿懷正義的老人,可以不死,然而,事實既成,是不能改變的。

“東海”掌門孫景泰搶入場中,所有門下武士也一擁而上。

孫景泰以仇恨的目光,掃向在場的中原各門派高手。

這場麵,很可能爆發一場“東海”與中原的紛爭。

甘棠見機得早,上前一拱手道:“孫門主,在下有一言奉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