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案 揚州城四命奇冤案 4 遭不白之冤吳家三口命歸地府(2 / 3)

三姐說道:“八成是在勾欄院館裏貪歡。”

吳周問:“你的推測有多大把握?”

“我也說不準。姐姐日裏深居簡出,很少與人來往,偶或聽到家裏的下人私下議論以前雋生常去那裏貪歡。”

吳周道:“為弟之所以在堂上回避此事,為的是顧及張家顏麵,想平和了結誤會。誰知親家叔父卻把我們往死處逼,既然是這樣,我隻有在大堂上直接講出來。隻有如此,真相才可大白於天下,還你我清白。”

三姐猶豫道:“要說雋生去了春市,並無實在的證據,人家不相信,我們該怎麼辦?”

正在二人困惑之時,隻聽腳步聲響,衙役前來提他們二人過堂。

事實上,那孫縣令這是有意設一個二人獨處的機會,他卻讓書吏在隱蔽處竊聽,以便抓到些證據。待二人對言至此,縣令以為真相已定,便吩咐升堂。

此時,吳天佑夫婦也被傳到。

吳三姐、吳周一見父母來到,淚如泉湧,一家人抱頭痛哭,一時間衙堂裏哭聲一片。

孫縣令喝斥道:“哭什麼?你們合謀殺害張雋生,現在哭也晚了!”

孫縣令又向吳天佑道:“吳天佑,你女婿張雋生可到過你家?”

吳天佑答道:“不曾到過。”

孫縣令嘿嘿冷笑兩聲道:“方才你已聽到,你女兒親口說張雋生是去探望你們夫婦,現在人卻不見了。分明是你縱容吳三姐與吳周通奸,怕張雋生發現真相,就合謀將你女婿殺死。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講?”

“我女兒女婿至今未登過我的家門,何來通奸殺人之說,望大人明察。”

“吳天佑,我問你,是你派吳周去看你女兒的嗎?”

吳天佑說:“是的。大前天,親家哥派人到我家找雋生,雋生根本沒到我家來,我心裏惦念女婿和女兒,今天早上就讓兒子吳周到張家探望女婿雋生和女兒三姐,想探明雋生現在哪裏,誰知又惹出這些糾紛來!”

孫縣令非常不相信,將驚堂木一拍,大聲斷喝:“吳天佑,本縣問你,張家派人到你家打探雋生之事的前一天,吳周到哪裏去了?”

吳天佑喘了口氣道:“因前幾天小老兒有病在身,我兒吳周一直在身邊伺候,疲憊不堪,那日我病見輕,囑他出去散散心,歇息一下精神。晚間回來,我兒說是去北郊天寧寺遊玩了。”

“我再問!你兒吳周手腕的傷是怎麼來的?”吳天佑原不知吳周有什麼傷,吳周因是小傷倒也未曾與吳天佑提起,縣令一問,便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答道:“小老兒不知周兒有何腕傷。”

“好。”孫縣令又轉問吳天佑老伴:“你可知吳周是如何被你家貓抓傷的?”胡氏自打被傳就莫名其妙,聽差役講是傳詢吳周與三姐苟且殺人之事,更是懵了頭,不知為何天上突然降下這等大禍,又氣、又惱、又恨,渾身激動得發顫,哪裏還有思想力氣。聽縣令一問,便道:“大……大……大老爺,周兒是好孩子,哪裏被貓傷過?我家貓極是溫馴,何曾傷過人?這實是冤枉啊!”

吳周一聽,即刻明白母親這樣一說,反幫了倒忙,不由嚇出一身汗來。

果然,孫縣令大喝一聲:“吳周!你父母都這樣說,你還有何話講?”

吳周連連搖頭,道:“前天,我出遊前在院中逗貓被抓傷,這本是小事,我並沒有有告知二老,二老因而並不知道。再者,小人不明白,這腕傷與姐夫雋生失蹤有何關係?姐夫雋生本就有些浮浪,不時到勾欄瓦舍尋歡。如今實有可能即在那些處所盤留,理應派人去打探虛實,找到姐夫雋生,一切便都明白了。”

張樂聽吳周這般講說,氣得怒發衝冠,即刻跪倒塵埃,大聲疾呼:“啟稟大人,吳周純是一派胡言!我兒雋生為人正派,盡人皆知,怎會去那等肮髒之地!分明是惡人先告狀,企圖將水攪渾。求大人為小民做主,嚴懲這寡廉鮮恥、因奸害命的歹人!”

吳天佑聽罷,顧不得公堂之忌,當即喊道:“你這是血口噴人!周兒最是忠厚本分,你因何栽贓陷害?……”

未等說完,隻聽一聲堂木響,孫縣令斷喝:“公堂之上,吳天佑咆哮公堂,成何體統?!實在可惡。來人,重責十杖,以儆效尤,以正堂規!”兩廂堂役不由分說,按倒吳天佑,打了十杖。雖見其年邁,下手不重,奈何吳天佑病體初愈,這十杖下去,連喊叫的氣力都沒了。胡氏則嚇得魄散魂飛,但知流淚顫抖,不敢做聲。

打過吳天佑,孫縣令道:“此案已經十分明朗,聽本官判來:“那吳周本是吳天佑之義子,進得吳家,見三姐俊美,即生羨愛之心,隻是礙於姐弟名分,不能結成連理。但他淫心不泯,即與三姐勾搭成奸。三姐嫁與張家後,吳周便以張雋生為心中情敵,必欲除之而後快。他一麵與三姐借探家之機行淫亂之事,一麵密謀加害雋生之計。後令三姐詭稱父病,令雋生前去探望,被吳周截至半途殺害,並將死屍藏匿,造成雋生失蹤之假相。為自圓其說,又造出雋生留連妓館的輿論,蒙混視聽。不料在殺人之時被雋生掙紮抓傷,遂稱遭貓抓傷以逃避罪責。幸本官明察秋毫,以死者遺物外衣帶血、吳周手腕抓傷、密室串供等證據,揭穿案中奇竅,為民伸冤,為法張目,才使本案真相大白於世人。吳周、吳三姐,爾等可知罪?還不快快招認!”

吳周與三姐及吳天佑夫婦聽罷,皆大呼冤枉。

吳周道:“大人斷案全憑想象,牽強附會,草菅人命,王法何在?公理何在?”

圍觀人眾也都覺得孫縣令武斷可笑,議論不止。

孫縣令見狀,大喝一聲:“大膽頑徒,看來不動大刑,是不肯招認了。”遂命衙役將吳周當堂按倒,重責八十杖,直打得血肉模糊,昏死過去。

對三姐也施加拶指之厲刑,弄得三姐也是不省人事。待噴過冷水蘇醒後,令二人畫供,不料二人雖然受過酷刑,卻死也不肯招認,仍用微弱之聲喊冤。

胡氏見狀,早已因氣憤害怕昏迷倒地。

吳天佑氣得大叫:“如此昏庸,何以為官!”也被孫縣令派人拿下。

圍觀人中有喊不平者,在人堆裏大聲喊叫:“審得不公,冤枉好人!”“天良何在?王法何在?”

即便是張樂,見親家落得如此慘狀,也感覺非常不自在。

孫縣令見難以收場,忙下令將吳家四口先押下去,待再審後定奪,然後命令退堂。

張樂則低著頭走出縣衙,遭到圍觀人眾的指罵,又被人用果皮打了臉麵,弄得臉麵衣服髒汙一片,狼狽而回。

再說那孫縣令將吳天佑一家四口收監後,並未立即安歇。雖然他仍固執地認為自己審判不會出錯,但是吳天佑夫婦和吳周三姐的喊冤,以及圍觀人眾的不平之聲,都與自己的判斷大相徑庭。他不得不再三思索。然而,傷腕、血衣、失蹤這幾個重大實證,使他又無法推翻自己的判斷。孫縣令篤信自己的閱曆與經驗,更珍惜自己“斷案如神”的名聲,在人證物證俱在的情形下,收回判斷不但會壞了自己父母官的威望,也無法向上司和民眾交待:畢竟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明不白地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想到這裏,他決定加重刑罰,撬開吳周和吳三姐這對奸夫淫婦之口。

孫縣令再次提審吳周時,衝他喝叫道:“奸夫吳周,與吳三姐通奸,合謀殺害張雋生,還不趕快招供!”

吳周說:“我們姐弟冤枉呀!”

孫縣令笑了笑問:“吳周,你看吳三姐長得漂亮不漂亮?”

吳周說:“姐姐長得漂亮,可這跟……有什麼關係?”

孫縣令說:“既然你認為三姐長得漂亮,那你小子能不動心?再說了,三姐長得這麼漂亮,那他丈夫雋生又怎麼舍得離開她呢?又怎麼舍得出門而去呢?既然如此,定是你和吳三姐將張雋生合謀殺害!你還不快快招來!”

吳周說:“天曉得!我哪裏知道他的下落?!”

“還敢嘴硬?來人哪!將奸夫吳周重打一百大板!”孫縣令說著,從簽簡裏扔出一個刑簽,喝令道:“重重打!”

衙役們扯過刑凳,將吳周按倒在刑凳上,一五一十地打起來。一百大板打下來,吳周的衣褲和屁股早已血肉模糊,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