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中午時,三姐的老父吳天佑自送走張家夥計張四後,心中也十分不安,不知女婿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失蹤了。他一則怕女兒憂慮傷身,二則也惦記女婿,第五天一早便派義子吳周到親家公張樂那裏走一趟,打聽雋生下落,順便探望女兒三姐。
第五日,張樂又加派人馬,四處去尋找,仍然沒有尋著雋生的蹤影。張樂心中越來越擔心:“這畜生沒去探病,滿大街也不見蹤影,定是與那班狐朋狗友尋樂子去了。這還了得!快隨我再去尋找!”
三姐昨天聽得父親沒事,先是覺得落下了心間的石頭,繼而得知雋生竟然借機去尋歡作樂了,不禁又愁上心頭,淚水不由又淌了一臉,見公公和家人又急匆匆地分頭去尋,隻好回到自己屋中,等待結果。她想,等這次公公回來,定要趁機告訴公公,讓他今後對雋生多加管束。
張樂帶著夥計到酒樓茶肆和風月場中又尋摸了一番,都不曾見著雋生的蹤影。晌午過後,張樂一臉怒色回到家來,敲桌拍案,怪家人夥計們平日慣壞了孩子。家人夥計們心中暗想,這不都是您老人家帶壞的麼?怎麼怪起了我們?
三姐越思越想越傷心,悄悄回到屋內,暗中怪自己苦命,又不知眼下的事將會如何收場。
著急上火的張樂正思慮是否報官,家人進來報告說三姐娘家派她的義弟吳周前來探望。
那吳周因是來姐丈家作客,也不拘禮,直接闖入家中,與迎上來的三姐敘話。
三姐一見娘家弟弟來到,心頭一熱,竟落下兩行清淚。
吳周連忙“姐姐,姐姐”地叫著,去給三姐拭淚。
恰在此時,與迎出來的張樂撞個正著。
張樂正為找不到兒子焦心,卻不料進來一個模樣英俊、文質彬彬的後生。進門來就與三姐摟摟抱抱,甚是親密。再看那吳周,生得儀表堂堂,眉清目秀,齒白唇紅,高高的個頭兒,嫩嫩的肌膚,款款的舉止,甜甜的嘴巴,風流倜儻,瀟灑儒雅,穩重大度,竟比雋生強了幾分。又見三姐突然沒了悲戚狀,與那後生十分親熱,內心十分不快。
三姐慌忙收了淚水,將吳周介紹與公爹張樂認識。彼此見過禮後,三姐道:“這是孩兒的義弟,父親派他前來探問雋生下落。”
吳周前來,本是親家間的一種正常的關懷,哪知張樂經過一番胡思亂想,陷入了種種懷疑之中。張樂見吳周風流倜儻,與三姐極為親近,三姐在吳周身邊也顯出一種親昵情態,而這種情態以往他張樂從未見到過。於是,最初極為含混的測想仿佛一下子有了比較清晰的輪廓:莫非這對姐弟之間早有曖昧之情不成?莫非是他們合謀將雋生殺害,又前來刺探情況不成?張樂一麵思忖,一麵將吳周讓進客廳,自家坐了上首,吳周落座右首西賓席上,三姐則坐到吳周的右邊。
依張家慣例,凡是待客,一等落座,即命家人奉茶。今日不然,張樂見三姐竟也陪坐下來,心裏生出一股莫名怒火,便瞪著三姐:“三姐,前去備茶吧。”
三姐剛要起身,吳周道:“自家人,不必客氣。”
三姐見公公沒有收回成命之意,仍是離了座,道:“姐姐去去就來。”說著便走開了。
吳周朝張樂一拱手問道:“親家叔父。不知姐夫如今可有下落?”
張樂道:“我帶人尋遍了全城的茶樓曲館和熱鬧去處,探訪了這個畜生的所有朋友,俱都尋不見蹤影,好生蹊蹺。”
吳周此前已從他人口中得知雋生不時去勾欄瓦舍廝混,所以,他便想試探著問道:“親家叔父,小侄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