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案 揚州城四命奇冤案 3 俊吳周探望姐姐遭誣告
自張雋生不辭而別之後,可憐留得三姐在家苦苦等待。
第一天三姐倒也放心,按照通常的行期,如果當天去娘家,第二天才會趕回。
到了第二天黃昏時分,三姐仍然看不到雋生歸家,不禁暗暗焦心,坐立不安。這天晚上,她吃飯也不香甜,睡覺也不安穩,心裏真如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但盼著夫君快快回來,一家團圓。
到了第三天下午,仍不見雋生歸家子,三姐如坐針氈,心內如同翻開了鍋,她暗暗思忖:不知是老父病情加重了,雋生耽擱在那裏了?抑或是雋生路上出了什麼不測之禍?三姐開始覺得右眼跳個不停。她想要稟告公公和公婆,又怕兩位老人家笑話她婦人家才離了丈夫兩日,就忍不住寂寞了,隻得隱忍再三,盼著雋生能快快回來。
吃罷晚飯,三姐更加魂不守舍,暮色中頻頻開啟街門,向西眺望,一站就是半個時辰。
天色昏暗下來後,她突然聽到門外一陣馬車的鑾鈴聲響,料定是雋生回來了,忙抹去芙蓉麵上的清淚,順手理了理雲鬢,長舒了一口氣,匆匆跑去開門。不料,卻發現是一輛急行的馬車路過,便僵在門口,眼淚止不住簌簌地淌了出來,渾身上下有如霜雪打過一般冰涼。她再也不顧一切,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公公婆婆那裏,一進屋就禁不住哭出聲來。
“雋生三日前去往城外探望兒媳娘家爹娘,說好三二日即歸,如今行期已到,仍不見他的蹤影,兒媳心內焦急,特來相告。”
張樂素來了解雋生習性,聽說兒子三日未歸,並不覺驚訝。他微微笑道:“三姐急躁,雋生那孩子貪玩慣了,親家公有病在身,不知現在如何,雋生在那裏即或多住個三天五日,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三姐隻管寬心。不久,雋生就會回來。”張樂嘴裏這麼安慰兒媳,心中卻暗暗思忖。我那浪蕩慣了的兒子,一定又是到風月場中去買歡去了。
三姐卻並未就此放心,她說道:“原說三二日便歸,今已三日,無論如何也該報個信來。莫非我父親病情加重了?”
張樂安慰道:“哮喘並非大病,何必過分憂慮。”
三姐仍是啼哭不止。
張樂隻好說:“我馬上派家人張四前去打探就是,你且放心。如果是親家公病重,我同你一起前去探望便是。”
三姐見公公話已至此,再也沒有什麼話說,隻好返回自己的新房去,內心依然憂慮不止。這一夜三姐睜著雙眼,一刻也未曾安眠,在床上翻來覆去,她屏息靜聽,仿佛雋生隨時都可能回到家中。
這天晚上,張母也很著急,一再問張樂:“老爺,這兩在天,怎不見雋生?是不是又到外邊胡作非為了?”
張樂安慰妻子靳氏說:“雋生到嶽丈家去了,應該不會有什麼意外吧。”說著,勉強笑了笑,裝出一副輕鬆的樣子。
張母聽了,卻時不時去門邊翹望,盼望著能看見兒子回來。
見三姐和妻子越來越著急,張樂自己不由也暗暗焦急起來。
第四日淩晨,張樂便派家人張四去郊外吳家打探消息,並囑咐他快去快回。
三姐獨自呆在自己房內實在煩悶,索性坐在客廳,呆呆地巴望著雋生和張四能早些回來。張樂雖然派了張四去打探消息,卻仍覺著並無大事,便有一搭無一搭地與三姐道些個家長裏短,打發時光,以此安撫三姐。
黃昏時分,張樂夫婦正與三姐閑說話,張四滿頭大汗跑了進來。通常,去郊外親家一去一回得兩天,今日張四著急,沒有在吳家停留,隻用了一天就匆匆趕回。張樂見狀心說不好,忙迎上去問道:“可曾見著少爺?”
張四邊擦汗邊答道:“吳老爺病情已經大為好轉,隻是未曾見著少主人的影子,吳老爺說根本就沒見過少主人。”
張樂登時急了,他素知雋生好往風月場中,連忙瞞著三姐,親往各個大街小巷去打聽,結果也杳無音訊,不知去向。
張樂一夜未曾安睡。他左思右想,如果雋生到書館茶棚聽鼓書了,應該早已經回轉家中。難道是去吳家的半路上出了意外?應該不會,以宜和茶莊的名聲,雋兒有了意外,一家會有人前來告知,可如今連一丁點消息也沒有。揚州城並不算大,往日凡有人命關天的案情,一天之內沒有傳不到他張樂耳中的。何況兩家之間雖有七八十裏遠,卻並無凶險之處,且又是在大白天,根本不可能有歹人明目張膽行凶作惡。難道是誰暗算了雋兒?那準是知根知底之人。這知根知底之人又會是誰呢?總之,張樂是百思不得其解。不過,越想越感到不祥。凶多吉少之念攪得張樂害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