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
峰回路轉,還是掉進了房子的陷阱
吃完飯後,我就靜靜地坐在了沙發上,這個柔軟度或許是世界上最適合我的。但遺憾的是,這個柔軟度不屬於我,並且即將離我而去。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或許每天都要有很多東西讓我們去適應,最喜歡的,一般不能擁有,爭取過後,也都是遍體鱗傷,信心殆盡。所以要懂得放棄,這就是人們常說的話。
在幾次以卵擊石過後,我好像明白了一些古訓。但如果自己命運的籌碼都不在自己手裏,生活就像別人控製的,自己就像被拿在手裏的棋子,一顆別人的棋子。那還有什麼意思呢?
自相矛盾,從古至今;匪夷所思,卻不肯放棄。在晴空萬裏,難義憤填膺;在雷雨交加,或許靈光乍現。
"我出去走走。"我回頭看看屋裏的邢璐,然後說。
她也看看我,眼神有點迷離,有點霧氣,看不清情緒,也看不出味道:"好吧,早點回來。"
在樓底下,我仰望著這座大樓,這樣的樓房不知道現在身價多少了。看看路邊停著的車子,奧迪寶馬司空見慣,奔馳保時捷也零零散散。或許我早就不該在這樣的小區裏麵生活,自取其辱嗎?我微笑搖頭。
這一笑,是對自己以前所有生活的否定;這一笑,是對上蒼最勉強的一個回應;這一笑,是對邢璐深深的歉意;這一笑,是對人間萬物的輕蔑。
寂寞空虛冷,羨慕嫉妒恨。不知道這是哪位有才之人想出來的對子。寓意不隻是表麵那麼整齊,在我看來穿插著各種參差不齊。在大學畢業以後,不知道羨慕過多少官二代、富二代。羨慕持續幾秒就沒有征兆地轉化成了嫉妒。嫉妒眾多,歸根結底,嫉妒的是投胎成功。
話說回來,嫉妒他們恨他們,他們還是囂張依舊,還是狂妄照常。自己也就敢暗地裏麵埋汰幾句,上網匿名摻和幾句,僅此而已。畢竟,說多了,殺人滅口都是有可能的。官官相護,眼線眾多。你多說話,撕你嘴;你多冒泡,折你腿。
苦笑過後,是一聲長歎。走著走著,竟然走出了小區,數著名牌汽車,比天上的星星都多。不過也是,星星現在已經看不見幾顆,迷霧也不知不覺散盡了人間。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詩仙的名句在耳畔沒有褪去,他卻沒想到現在散下來的竟都是陰霾。我聳聳肩,繼續走著。出了小區門才感覺到走了很久,準備轉身。
這時一束燈光晃到了我的眼睛,我眯起眼睛趕快離開。不知道這車裏坐的又是何方神聖,擋了路沒準兒開窗戶就是一句髒話,索性不理不睬,圖個清靜。誰料這車竟然停在了我的身邊,然後一個美麗的女人從車裏走了出來,相貌身段都屬上乘。這樣的人,總給人兩個極端的印象,要麼千金,要麼是賺千金的。我的目光停留在了這個女人的臉上,從回憶中搜尋著。
有點眼熟,卻不敢相認。一個名字出現在了我的腦海裏麵,到嘴邊都沒敢開口。剛才燈光造成的影子,還在一陣眩暈中沒有消失。我隻看到了車前的BMW,一個霸氣十足的標誌。
這個女人朝我走了幾步,然後停下,看了看我:"怎麼啦?認不出我了?"
我的思維讓我必須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到視覺神經上,不然我要精神分裂了。原本的東西,在不經意間變了樣子,還是翻天覆地,怎麼辦?隻能適應。
我吞吞吐吐地,小心翼翼地說:"夢……夢菲?"
"你認錯人了吧?"
"啊?"我大驚失色,竟然不是夢菲,認錯人在什麼情況下都是很丟人的事情。我極力掩飾著自己的尷尬:"那您是?"
我觀察著眼前這個女人的麵部表情,讓我奇怪的是她竟然笑了……
"你都不認識姐了?"
這時我才覺得塵埃落地,原來真是夢菲。
"話說你怎麼這樣了?"
"怎麼啦?和你開個玩笑而已啊,小笨蛋。"
其實我並沒有怪她和我開玩笑,畢竟在單位的時候,她就是最古靈精怪的一個小女孩兒,雖然比我大,但是無時無刻不散發著童真,那種來自內心的童真。
自從上次的"歡愉"之後,我們好像多了一層隔閡。或許是我內心覺得愧疚、恐懼、慌張、玩不起。她倒是多了很多分的從容,讓我更加難以從容。我又想起了那個拉橡皮筋的故事,受傷的總是後放手的。這個難道也是?一個釋懷了,一個就注定被淪陷在曾經的沼澤裏麵。
話說回來,我疑惑的正是她身後的BMW。以她的身價,怎麼會這樣,不會她也是富二代什麼的吧?
"怎麼啦?生氣啦?"
"沒……沒有。"我還在思索著一切,她卻沒有任何的壓力。
"那怎麼了啊?自己在這兒散步?大黑天的,不怕有壞人啊。"
"沒,我隻是吃過飯習慣走走。"
"那上車吧,姐帶你兜兜風。"
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就鬼使神差地坐在了夢菲BMW的副駕駛上了。一種淡淡的花香充盈在這個空間裏麵,夢菲今天漂亮極了,比以前成熟、嬌豔。
我就靜靜地坐在副駕駛上,感覺到她從反光鏡看我,後來又挪開了。車子開著大燈在四環路上飛馳,超了一輛又一輛。我側目看了看她,然後繼續沉思。不知道夢菲怎麼瞬間變得這麼狂野和奔放,更不知道這背後究竟發生了什麼,她的身世,她的身份,謎團一個接著一個地產生,我卻沒能找到任何思緒。坐在寶馬車裏麵,有點恍惚,不知道這是不是夢。
看著窗外的景色,是北京嗎?我小聲地嘟囔了一句。
"什麼?"
這句話的音量還是超過了汽車的音響,或許是車子CD的音質太好的緣故。
我連忙回答:"沒……"
她笑笑:"你到底怎麼了?"
我搖搖頭。
"遇到什麼事兒了,和姐說,姐幫你擺平。這是你們北京話吧?哈哈,看姐學得多快。"
她的爽朗讓我有點不適應,畢竟,在一段時間之前,我們剛剛經曆了激情的一夜,而現在,竟要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我一直覺得發生了一些事情之後,我們必定會掙紮一番。
沒想到,夢菲隻是淺淺一笑,就撫平了一切的波瀾。
"嗨,沒事兒,這個年代不是就流行惆悵嗎?"
"嘿,你小子把姐當外人?"
本來想問問她的寶馬是買的還是借的,又覺得說這種話不合適。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像愣頭青一樣,於是沒有說。夢菲的樣子取代了上車之前邢璐的表情,我還是強行拽回了邢璐的那張臉,那張依依不舍,對房子不離不棄的臉。
"其實……"我還是不想說,又覺得這是個好機會。
"什麼?"她索性把車子停到了路邊,然後轉過身子看著我。目光仿佛穿透了我為了自我保護或者說存心與她建立起來的隔閡。
我剛才故意在腦海裏麵勾勒出一個邢璐的樣子,也是迫於給自己增加勇氣,畢竟有的時候,責任感會衝淡一些精神上帶來的壓力,可能就像在地鐵上遇到的背著孩子的"媽"。
"我在找房子。"
"找房子?"她的臉上充滿了疑惑,還夾雜著別的什麼,"你要買房嗎?"
買房?我要能買得起房就好了,現在房價的保值空間都大於黃金了。在大學畢業的時候我可能盤算過買房的事情,但是每過一天,這個念頭就消磨一點。不知道在哪個夜晚,已經消耗殆盡了。
回想同學會的時候,哪個不是對房價咒罵咒罵再咒罵,可依然無濟於事。人家掙錢名正言順,人家炒房天經地義,就是人家買了不住,養豬養驢,你沒錢就隻有靠邊站的份兒。
"是租房子啦。"
"那你以前的房子怎麼不住了?"
"朋友的,我隻是暫時住著,順便幫他看著這房子而已。"
"這樣啊。"她眼珠一轉,不知道在想什麼。
在淡淡的月光下,我看著夢菲在幽暗之中產生美麗的臉。在京城裏,夜生活充斥著每個角落。而如今,思緒飛揚可謂不足為奇,欲望的蜿蜒,深邃而唯美。
我看她不說話,覺得她也幫不了什麼忙。畢竟房子的問題,在整個北京能解決的人都在少數。於是我補充了一句說:"其實也沒事兒,我這人吧,有時候就這樣,杞人憂天的。"
"這可不是!"她轉過頭看著我,有些義正詞嚴。
"嗯?"
她又說:"房子問題必須好好解決,不然每天魂不守舍的。別看房子隻是一個暫時的棲息地,可這確實是生活的起點,生活的根本所在。房子如果不好的話,什麼事兒都不會順心的。"
這段話充滿教導,有點兒語重心長。
"這麼透徹?"
"那是,姐以前也為房子的事兒焦頭爛額呢。"
"那現在呢?"
她抬頭想了想,然後給了我一個主意:"這樣吧,姐幫你找個房子,朋友正好想出租。你對房子有什麼要求嗎?"
這時候手機響了。我從兜裏掏出來一看,是邢璐。
"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這有什麼,又不是外人。"
"喂,邢璐。"
"你別再感冒了,別出來了。我在忙房子的事情,可能有朋友幫忙。你睡吧,我會找到好房子。不是說好了嗎?我會給你肩膀靠的,放心。"
"嗯,知道了,我一會兒就到。"
掛斷了電話,看見眼前的夢菲在笑。
"怎麼了?"
"肩膀?你也給我個肩膀靠靠吧。"
她順勢把頭朝我這邊倒,然後莞爾一笑:"哈哈,被我嚇到了?姐和你開玩笑呢。剛才的話還沒有說完,你究竟想要什麼樣子的房子?"
"靠近三環吧,戶型都行,最好精裝修。"
"嗯,我想想……姐朋友那裏好像還真有一個三室一廳的,就在三元橋。"
"那麼大?"
"哎喲,我還真沒聽說過嫌房子大的。租金問題你放心,有姐在,肯定不會高。三千能接受嗎?"
"嗯,可以。"其實這個"可以"我說的時候就心裏打鼓了。如果工資的一大半都拿去交房租的話,就算生活還可以勉強支撐,也未免有打腫臉充胖子的嫌疑。
她睜大眼睛看我,然後笑笑,拍拍我的肩膀說:"高了就告訴姐嘛!又不是什麼外人,我和朋友說低一點不就可以了?"
"三千可以的,那麼大的房子,在網上看都是五千上下的。"
三千的價格已經在我的底線上了,在這種機會麵前,依然要把自尊擺在第一位,這可能就是男人的心理。其實我在網上早就把這個價位的房子刪掉了,哪裏還知道什麼應該是五千的,甚至更高的呢?
"那好吧,就這麼定了。姐明天一早就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