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輯:拿什麼回報你,我的爹娘——忙碌中,有多少情被淡忘(2 / 3)

後來分地了,按人口分的地依然要靠母親去種去收。

有一次,母親和我一起拾地瓜幹,從早上一直拾到太陽偏西。母親的臉上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背上也已被汗浸濕了一大片……

我忍不住了,問母親:“回家吃午飯吧?”

母親說:“你回家吃吧,我不餓。”

我倔了性子說:“媽,您不吃我也不吃!”

我們母子兩個就這樣一直幹到太陽落山。

其實我好多時候都對不住母親,一直不是個“孝子”。

但母親忘卻了我所有的不是,總是想著我的好處,總是難忘這一幕。而在這不斷的回憶之中,我的形象便愈加“美好”,而母親則愈加地疼愛我。

作為母親最小的孩子,我知道媽媽很疼我,可是有的時候她也無能為力,比如說我被爸爸無辜打罵的時候,她知道我脾氣倔,就勸解我說:“你不要傻,如果爸爸要打你的時候,你不要站在那裏和他講理,你趕快跑掉,他一會就消氣沒事了……”可是我不肯逃,總像刑場上的烈士那樣悲壯地在爸爸的鐵拳下發出民主抗議,結果爸爸隻有更加惱羞成怒,有的時候媽媽因為擋我而被父親給誤中了好多拳。

那時的奶奶脾氣很凶,經常打罵媽媽和我,也曾經威脅我要把我的舌頭剪掉,而父親隻是一味愚昧地“孝順”,所以媽媽已經很苦了,爸爸居然還要偏聽奶奶的話打媽媽。

記得有一次,媽媽從田間回來,看到在地上亂爬渾身穿得破爛而又抹得髒兮兮的我,不禁心疼得掉下眼淚,抱我在懷裏說:“……多可憐的孩子,就像沒娘的孩子一樣……”沒有想到,一直在家裏休息和吃喝的奶奶過來聽到,勃然大怒,“啪”地給了母親一個耳光:“……你說什麼胡話?誰是沒娘的孩子?”

然後一把就揪住媽媽的頭發,惡狠狠地拖了幾十米,從這個院子拖到另外一個院子,一直到角落處的豬圈邊。

我掉在地上,看到奶奶又在欺負媽媽,就“媽媽、媽媽”地哭喊著一路爬過去,地上是東一綹西一綹媽媽被扯掉的烏黑短發,我爬到她們身邊,媽媽一直不敢還手,被奶奶連打帶罵著哭泣,我爬上去抱住奶奶的腿,想幫媽媽逃出去,卻被奶奶當胸狠狠一腳踹出去……爸爸回來後,又不由分說地打罵了媽媽,媽媽隻有抱著我,母子一起放聲大哭……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懂事,第一次記憶,卻這樣深刻難忘!

因此,我從此恨奶奶直到她死為止,決不喊她奶奶,也決不和她說話,甚至她死的時候我也沒有掉一滴眼淚。對於爸爸,也很多很多年不能原諒,所以敢和他頂嘴,關係惡劣很多年,直到我成年之後才親密無間……

因為——他們都曾經欺負可憐的媽媽!

在我的印象中,我的母親從未對我聲色俱厲過,更沒有打過我,哪怕是一個指頭。母親永遠是慈眉和目的,不僅對我,對我的姐姐哥哥,對遠親近鄰,對相識的、不相識的,從來都是如此。

母親也不是無原則地和善。如果是我的錯,母親會嚴厲批評我;有時不是我的錯,母親便要替我受過。

我小的時候,常常被校園的流氓欺負,有時不免就打架或發生麻煩,母親一旦得知,便要批評我。有一次,我被迫自衛,扔起飛石把一個流氓的眼睛差點給砸瞎了,流氓的家長便吵上門來不依不饒,母親隻好不斷說好話,因為我堅決不肯去道歉,母親隻好帶了禮物替我去賠罪去看負傷在床的流氓……

我至今相信我沒有錯,然而,為了不給母親添麻煩,後來我在外麵就容忍多了。我現在能夠逐漸明白:平淡之中往往也有人生的真諦!

母親為了我們的家庭、為了我們幾個兒女的成長,默默地付出了青春、健康以及所有的一切!

記得那年我生病,母親小心翼翼地看護著我。渴了,泡紅茶給我;餓了,去做我最愛吃的飯菜,叫我一遍不起床,過一會再叫,後來不叫了,一直把飯菜溫著等我起來吃,如果我還不願起,母親就端來飯菜親手喂我……而母親病了的時候,卻不顧頭重腳輕,非要下床為我炒菜做飯。

母親其實是個很聰明美麗的女人,小時候讀過一點書,後來因為家貧而中斷了。母親常因這一點深感遺憾。

母親說:“那時我要繼續上學,一定能上好!”也許是母親心底的自信感染了我,我從來沒有對上學畏懼過。當我每年把三好學生證書和成績單遞給母親的時候,母親總是比我還要高興。

後來我開始了寫作。當我的作品在報刊發表,當我的散文集正式出版,母親的眼睛會特別明亮,臉上也綻放出喜慶的笑容來,拿過我的文章,一個字一個字地讀,而且念出聲來,但往往念不了幾個字就“卡”住了,我們提示一下,母親就再念下去。但母親識得的字實在不多,於是母親一度讓我們教她學字,但我們總是有口無心,教不了母親多少。母親便催促我們念給她聽,可是那時我太不懂事了,往往念不了幾句就去忙別的事情。

現在想起來,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有的時候我在家裏寫作,往往喜歡搬個矮桌,趴在那裏寫。寫了一會,覺得有點怪,原來是母親彎下腰來仔細地打量著我,打量著我寫的字。

我問:“媽,您看什麼?”

媽說:“我看你寫字的那個樣子,越看越愛……當你不在家的時候,我好回想回想。”媽還告訴我,我寫字的時候往往會咬腮幫或者努起嘴來,當我寫到好詞句的時候(母親猜測),還會忽然笑出酒窩來。

我想,母親對兒女的關懷了解甚至多於我們自己。也許,我們兒女本身,就是母親最精彩的作品吧。

由於在外奔波的緣故,母親的容顏是難得一見了。但母親的形象卻在心中愈發清晰起來……

我和哥哥曾經有一段為期不短的矛盾。我一度發誓不肯原諒他。但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母親為了讓我們和解,總是製造一些契機讓我們一起吃飯玩耍,平時就不停地在哥哥那邊反複說我的好話,在我這邊反複說哥哥的好話。最終,我們和解了。

母親說:“十個手指頭掐掐哪個都疼。你們都是我的兒子,你們兄弟和和睦睦,那多好!”

哥有了孩子以後,看護孩子的重任就又落到了她的肩上。母親不辭辛勞,就像當年對待我們一樣悉心照護著那個孫子。我常勸母親,“為子女做牛馬已經夠了,不要再為子女的子女做牛馬!”母親卻說:“你們不在身邊,孫子在身邊,就像你們小時候一樣!”我的心裏不覺一酸,母親又說:“等將來你也有了孩子,我也給看著吧?”

我說:“早咧!就算有了也不給你看,讓你享享清福罷!”

母親卻有些失望,歎氣說:“那時我老了,可能也不中用了……”

後來,我幾次回家,都聽到母親無意識中叫錯了孫子的名字,叫成了我的乳名!我不在家更是如此。我知道,在母親的潛意識中,已經把孫子看成了兒女們的化身。

如今回想起來,覺得我欠家人的實在太多了,欠母親的尤其之多!所幸的是,我已經開始慢慢了解了母親和母親給我們的愛,盡管已經很遲很遲……

可惜的是,當我能夠明白這一切的時候,我已經離開父母家人整整兩年有餘,而且是身在萬裏之外的南洋!而未來的幾年,因為繼續求學或者發展問題,可能會離母親更遠更久……

那麼,我所能做的,就是有一天回到母親身邊,把每一個相聚的日子都當成母親的生日,善待母親和家人!(佚名)期待父親的笑

父親是一本永遠也讀不完的書,父愛是一種用心引領我們成長的愛,是內心深處不用言表的愛,是行動帶給我們歡樂的愛。父愛無言!父愛如山!

父親躺在醫院的特護病房裏,還殷殷地叮囑母親不要通知遠地的我,因為他怕我在台北工作擔心他的病情。母親偷偷叫弟弟來通知我,我才知道父親住院的消息。

這是典型的父親的個性,他是不論什麼事總是先為我們著想,至於他自己,倒是很少注意。我記得在很小的時候,有一次父親到鳳山去開會,開完會他到市場去吃了一碗肉羹,覺得是很少吃到的美味,他馬上想到我們,先到市場去買了一個新鍋,買了一大鍋肉羹回家。當時的交通不發達,車子顛得厲害,回到家時肉羹已冷,且溢出了許多,我們吃的時候已經沒有父親形容的那種美味。可是我吃肉羹時心血沸騰,特別感到那肉羹是人生難得,因為那裏麵有父親的愛。

在外人的眼中,我的父親是粗獷豪放的漢子,隻有我們做子女的知道他心裏極為細膩的一麵。提肉羹回家隻是一端,他不管到什麼地方,有好的東西一定帶回給我們,所以我童年時代,父親每次出差回來,總是我們高興的時候。

他對母親也非常地體貼,在記憶裏,父親總是每天清早就到市場去買菜,在家用方麵也從不讓母親操心。這三十年來我們家都是由父親上菜場,一個受過日式教育的男人,能夠這樣內外兼顧是很少見的。

父親是影響我最深的人。父親的青壯年時代雖然受過不少打擊和挫折,但我從來沒有看到過父親憂愁的樣子。他是一個永遠向前的樂觀主義者,再壞的環境也不皺一下眉頭,這一點深深地影響了我,我的樂觀與韌性大部分得自父親的身教。父親也是個理想主義者,這種理想主義表現在他對生活與生命的盡力,他常說:“事情總有成功和失敗兩麵,但我們總是要往成功的那個方向走。”

由於他的樂觀和理想主義,使他成為一個溫暖如火的人,隻要有他在就沒有不能解決的事,就使我們對未來充滿了希望。他也是個風趣的人,再壞的情況下,他也喜歡說笑,他從來不把痛苦給人,隻為別人帶來笑聲。

小時候,父親常帶我和哥哥到田裏工作,通過這些工作,啟發了我們的智慧。例如我們家種竹筍,在我沒有上學之前,父親就曾仔細地教我怎麼去挖竹筍,怎麼看地上的裂痕,才能挖到沒有出青的竹筍。二十年後,我到山裏去采訪筍農,曾在竹筍田裏表演了一手,使得筍農大為佩服。其實我已二十年沒有挖過筍,卻還記得父親教給我的方法,可見父親的教育對我影響多麼大。

也由於是農夫,父親從小教我們農夫的本事,並且認為什麼事都應從農夫的觀點出發。像我後來從事寫作,剛開始的時候,父親就常說:“寫作也像耕田一樣,隻要您天天下田,就沒有不收成的。”他也常叫我不要寫政治文章,他說:“不是政治性格的人去寫政治文章,就像種稻子的人去種檳榔一樣,不但種不好,而且常會從檳榔樹上摔下來。”他常教我多寫些於人有益的文章,少批評罵人,他說:“對人有益的文章是灌溉施肥,批評的文章是放火燒山;灌溉施肥是人可以控製的,放火燒山則常常失去控製,傷害生靈而不自知。”他叫我做創作者,不要做理論家,他說:“創作者是農夫,理論家是農會的人。農夫隻管耕耘,農會的人則為了理論常會犧牲農夫的利益。”

父親的話中含有至理,但他生平並沒有寫過一篇文章。他是用農夫的觀點來看文章,每次都是一語中的,意味深長。

有一回我麵臨了創作上的瓶頸,回鄉去休息,並且把我的苦惱說給父親聽。他笑著說:“您的苦惱也是我的苦惱,今年香蕉收成很差,我正在想明年還要不要種香蕉,您看,我是種好呢?還是不種好?”我說:“您種了四十多年的香蕉,當然還要繼續種呀!”

他說:“您寫了這麼多年,為什麼不繼續呢?年景不會永遠壞的。”“假如每個人寫文章寫不出來就不寫了,那麼天下還有大作家嗎?”

我自以為比別的作家用功一些,主要是因為我生長在世代務農的家庭。我常想:世上沒有不辛勞的農人,我是在農家長大的,為什麼不能像農人那麼辛勞?最好當然是像父親一樣,能終日辛勞,還能利他無我,這是我寫了十幾年文章時常反躬自省的。

母親常說父親是勞碌命,平日總閑不下來,一直到這幾年身體差了還常往外跑,不肯待在家裏好好地休息。父親最熱心於鄉裏的事,每回他總是拿頭旗、做爐主,現在還是家鄉清雲寺的主任委員。他是那一種有福不肯獨享,有難願意同當的人。

他年輕時身強體壯,力大無窮,每天挑兩百斤的香蕉來回幾十趟還輕鬆自在。我最記得他的腳大得像船一樣,兩手攤開時像兩個扇麵。一直到我上初中的時候,他一手把我提起還像提一隻小雞,可是也是這樣棒的身體害了他,他飲酒總不知節製,每次喝酒一定把桌底都擺滿酒瓶才肯下桌,喝一打啤酒對他來說是小事一樁,就這樣把他的身體喝垮了。

在六十歲以前,父親從未進過醫院,這三年來卻數度住院,雖然個性還是一樣樂觀,身體卻不像從前硬朗了。這幾年來如果說我有什麼事放心不下,那就是擔心父親的健康,看到父親一天天消瘦下去,真是令人心痛難言。

父親有五個孩子,這裏麵我和父親相處的時間最少,原因是我離家最早,工作最遠。我十五歲就離開家鄉到台南求學,後來到了台北,工作也在台北,每年回家的次數非常有限。近幾年結婚生子,工作更加忙碌,一年更難得回家兩趟,有時頗為自己不能孝養父親感到無限愧疚。父親很知道我的想法,有一次他說:“你在外麵隻要向上,做個有益社會的人,就算是有孝了。”

母親和父親一樣,從來不要求我們什麼,她是典型的農村婦女,一切榮耀歸給丈夫,一切奉獻都給子女,比起他們的偉大,我常覺得自己的渺小。

我後來從事報道文學,在各地的鄉下人物裏,常找到父親和母親的影子,他們是那樣平凡、那樣堅強,又那樣的偉大。我後來的寫作裏時常引用村野百姓的話,很少引用博士學者的宏論,因為他們是用生命和生活來體驗智慧,從他們身上,我看到了最偉大的情操,以及文章裏最動人的素質。

我常說我是最幸福的人,這種幸福是因為我童年時代有好的雙親和家庭,我青少年時代有感情很好的兄弟姊妹;進入中年,有了好的妻子和好的朋友。我對自己的成長總抱著感恩之心,當然這裏麵最重要的基礎是來自於我的父親和母親,他們給了我一個樂觀、關懷、善良、進取的人生觀。

我能給他們的實在太少了,這也是我常深深懺悔的。有一次我讀到《佛說父母恩重難報經》,佛陀這樣說:

“假使有人,為了爹娘,手持利刀,割其眼睛,獻於如來,經百千劫,猶不能報父母深恩。

“假使有人,為了爹娘,百千刀戰,一時刺身,於自身中,左右出入,經百千劫,猶不能報父母深恩……”

讀到這裏,不禁心如刀割,涕泣如雨。這一次回去看父親的病,想到這本經書,在病床邊強忍著要落下的淚,這些年來我是多麼不孝,陪伴父親的時間竟是這樣的少。

有一位也在看護父親的鄭先生告訴我:“要知道您父親的病情,不必看您父親就知道了,隻要看您媽媽笑,就知道病情好轉,看您媽媽流淚,就知道病情轉壞,他們的感情真是好。”為了照顧父親,母親在醫院的走廊打地鋪,幾天幾夜都沒能睡個好覺。父親生病以後,她甚至還沒有走出醫院大門一步,人瘦了一圈,一看到她的樣子,我就心疼不已。

我每天每夜向菩薩祈求,保佑父親的病早日康健,母親能恢複以往的笑顏。

這個世界如果真有什麼罪孽,如果我的父親有什麼罪孽,如果我的母親有什麼罪孽,十方諸佛、各大菩薩,請把他們的罪孽讓我來承擔吧,讓我來背父母親的孽吧!

但願,但願,但願父親的病早日康複。以前我在田裏工作的時候,看我不會農事,他會跑過來拍我的肩說:

“做農夫,要做第一流的農夫;想寫文章,要寫第一流的文章;要做人,要做第一等人。”然後覺得自己太嚴肅,就說:“如果要做流氓,也要做大尾的流氓呀!”然後父子兩人相顧大笑,笑出了眼淚。

我多麼懷念父親那時的笑,也期待再看父親的笑。(佚名)紅蘋果·紅手印

有人說父愛如山滄桑且凝重,有人說父愛如酒香醇濃厚。如果說人生是一盤散沙,那麼父親便是洶湧澎湃的潮汐千百次地聚散擴攏將我塑成平坦的沙灘。

在一條小巷的盡頭,一位少年與一中年漢子正站在水果攤前與老板討價還價。老板邊自賣自誇邊把蘋果往袋子裏裝,中年漢子說:“您別忙裝,您這蘋果蔫了,我不買了。”老板臉上頓時晴轉多雲,斜著眼睛把這個臉色蒼白、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的漢子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然後極為鄙夷地說:“我看您這個人才蔫了!”那少年握緊了拳頭,對那老板怒目而視,卻被中年漢子拖走了。

那少年是我,那身體瘦弱的漢子就是我父親。

那年我十六歲,因中考失利以兩分之差落榜,才不得不托關係送禮爭取一個高費生的名額。那天我們最終買到了一箱又紅又大的蘋果,父親挑出一個相對小的給我,然後把一個厚厚的信封塞到了箱子底,那是一頭牛兩頭豬及家裏所有值錢的東西換來的。

我不敢問那信封裏到底放了多少錢,隻是小聲地問父親要不要咬一口蘋果,他搖著頭說不喜歡,但我分明看見他喉結動了一下,那是他吞口水時才有的動作。於是我暗暗發誓:等我拿到大學通知書那天,我一定要買一箱又紅又大的蘋果給父親。

開學之初遇到學校搞改革,要從所有新生中以考試的形式挑選出70人組成這個重點高中的首屆重點班。考前我認真複習,然後憋足了勁走進考場。成績出來了,我的名字赫然排在第32位,那時我才真正懂得了知子莫若父,是他一意孤行砸鍋賣鐵要給我這個求學機會的,他說:“一寸光陰一寸金,複讀初三就是浪費娃兒的生命!”也就是那次考試讓我重新樹立了信心,當我得意洋洋地把進重點班的消息告訴父親時,他卻隻是微微一笑說:“您不過是分得一塊好自留地,等長出好莊稼有了好收成再高興不遲。”我堅定地點了點頭,心裏想的卻是我要在這自留地裏栽上蘋果樹,讓它結出又紅又大的蘋果。

在省城讀高中,出門看到的都是車水馬龍、高樓大廈,漸漸地淡忘了父母在家過的是怎樣一種艱苦日子。直到那次野炊,在回來時突然下起了雨,我們隻好在農家屋簷下躲雨,看著遠處水田裏披著蓑衣繼續插秧的農民,城裏的同學不解地問:“他們怎麼不歇一下啊?”於是我便跟他們講“芒種忙忙栽,夏至穀懷胎”的諺語,如果不趕在芒種之前把秧插下去的話會影響收成的,說著說著我就沉默了下來,因為我看到在水田的更遠處,有個頭戴鬥笠、身披蓑衣的人在冒雨犁田,他揮舞鞭子趕牛的姿勢像極了父親。而父親的耕牛已經賣掉了,家裏的田是怎麼犁的呢?

那天,同學們都沉浸在野炊的快樂中,隻有我一個人憂心忡忡,我的腦海裏翻來覆去都隻有那個冒雨犁田的身影。天剛黑,我就打電話到鄰居家,是母親來接的,我問:“爸爸呢?”她說:“睡了。”我再問:“家裏沒耕牛怎麼辦的呢?”母親說:“跟別人換唄!”“怎麼換啊?”母親歎了一口氣說:“你爸爸幫人家犁一畝田,然後再用他家的耕牛犁一畝自家的田。沒辦法哦!這該死的老天爺也不照顧,今天剛犁完別人家田就下起了瓢潑大雨,您爸爸冒雨犁完自家的田就感冒了……”母親後來還說了些什麼我不知道,掛上電話我的眼淚就噴湧而出,父親身體不好,每年犁田都免不了大病一場,而今年卻要做雙倍於往年的活,我不敢想像他怎麼能吃得消,都說舐犢情深,而父親為了我,真正地把自己當成了一頭牛!

父親常給我說的一句話是:“波兒,爸爸能為您做的也隻有這些了,俗話說‘成蛇就鑽草,成龍就上天’,一切看您自己的造化了。”每次說時他都是一臉愧疚的表情,這讓我的心隱隱作痛,我很想對他說:“爸爸呀,您為了孩兒已吃了那麼多的苦,遭受了那麼多的白眼,您為我已經付出了太多太多!”但這些話我始終沒有說出口,隻是暗暗地拚了命地讀書。功夫不負有心人,三年後,我拿到了重點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同學們在高考前都壓抑了很久,那天大家拿到通知書後相約去了一家迪廳,瘋狂地跳,瘋狂地喝。等第二天該回家時,我才發現兜裏隻剩下回家的路費了,想起三年前自己暗暗立下的誓言不僅為難起來,但轉念一想,我現在就算買一箱蘋果回去,也還是用的父親的錢,倒不如等上了大學用自己打工掙的錢來實現這個誓言更有意義。

可是,當我在大學校園裏拿到自己掙的300元錢時,我又開始猶豫起來,因為我迫切需要一個隨身聽來學習英語,再說買一箱蘋果寄回兩千公裏遠的家,估計郵寄費會比買蘋果的費用還高,倒不如等我回家過春節時給父親帶兩箱蘋果吧,這樣想著的時候我已經去買下了隨身聽。大學四年,我用自己的雙手也掙了不少錢,但每次都有這樣或者那樣的理由來推遲自己誓言實現的時間,後來幹脆想,來日方長呢,反正那誓言我也沒跟父親說過,不如等我工作後拿第一個月的工資給他買一箱子又紅又大的蘋果吧。這樣想的時候我已大四,當時正為找工作為自己配了一個手機。

五月一日那天,幾乎是沒有任何先兆的,電話在淩晨三點突然急促地響起,心裏猛然一驚,提起電話來是一陣慟哭的聲音,母親說父親腦溢血,已經永遠離開了我們。足足有三分鍾我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直到電話落在地上砸到了腳,我才意識到我的父親——這個世界上最疼愛我的人已經再也不會和我說話了。那一天是農曆四月初二,是父親的生日,現在也是他的祭日了。

由於當時正是“非典”高峰期,學校不準假,母親說就算回去也要隔離兩個周,所以我沒能見上父親的最後一麵。等我畢業回到家時,父親的墳上已然長出了好多青草,我跪在父親的墳前,把滿滿的三箱上等蘋果擺在祭台上,母親不解,我也不說,隻是一個人無聲地哭,愧疚和遺憾一起湧上心頭。

月光從窗外照進來,灑在牆腳的犁耙上,淡淡的,有些蒼白。那是父親用過多年的犁,走過去摸了一下手把,很光滑也很溫暖,似乎汗跡猶存,物是人非啊!腦海裏又浮現出父親的音容笑貌來,不禁淚流滿麵:“爸爸呀,我想再幫您扛一次犁,但是現在不能了;我想親口對您說一聲我愛您,但是現在不能了;我最最想親手給您削一個又大又紅的蘋果,但是現在不能了;爸爸呀爸爸,您就像一隻負重的駱駝,一路饑寒交迫,一路飽經風沙,曆經千辛萬苦抵達綠洲的時候,您卻連水都沒有喝一口就走了。”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這是怎樣的一種人生傷痛啊!

在母親的臥室,我無意間看到了父親的兩張病危通知單,上麵的親屬簽名欄裏有兩個醒目的紅手印,不用說是母親的,因為她不識字。同時我還在床頭櫃裏發現了幾張欠條,上麵也有鮮紅的手印,我問母親這是怎麼回事時,她的眼裏又泛起了淚水說:“那些都是為了給你交學費,你爸爸找人借的,現在借條轉在我的名下了,哎!現在我都有些怕按紅手印了。”我走過去擁住母親說:“您就不要操心了,以後這些事都交給我吧!”

8月12日,當我領到第一筆薪水的時候,一個同事開玩笑說:“哎,你的那個摩托羅拉C289也該換了吧!”我說不急,然後就直奔郵局,在彙款單接收人一欄裏,我懷著感恩的心虔誠地寫上了母親的名字,我知道為了取出彙款,母親可能要費一些周折找人填寫,最後還要按上紅手印,但是我覺得隻有這樣才能漸漸撫平她心中的傷痛,因為以往按紅手印帶給她的都是驚嚇、恐懼和無助。

沒能讓父親吃上我孝敬的紅蘋果成了我今生最大的遺憾。(佚名)一碗餛飩

母愛猶如春天的風,她輕輕拂過,大地才會一片綠色;母愛是溫暖的一縷陽光和著整個四季每一天的降臨,如春風般蕩漾,讓所有的情感從冬眠中醒來。母愛是我們賭氣出走後,站在路口不斷張望的那雙眼睛。

那天,她跟媽媽又吵架了,一氣之下,她轉身向外跑去。

她走了很長時間,看到前麵有個麵攤,這才感覺到肚子餓了。可是,她摸遍了身上的口袋,連一個硬幣也沒有。

麵攤的主人是一個看上去很和藹的老婆婆,她看到她站在那裏,就問:“孩子,你是不是要吃麵?”“可是,可是我忘了帶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沒關係,我請你吃。”

老婆婆端來一碗餛飩和一碟小菜。她滿懷感激,剛吃了幾口,眼淚就掉了下來,紛紛落在碗裏。“你怎麼了?”老婆婆關切地問。

“我沒事,我隻是很感激!”她忙擦眼淚,對麵攤主人說,“我們不認識,而你卻對我這麼好,願意煮餛飩給我吃。可是我媽媽,我跟她吵架,她竟然把我趕出來,還叫我不要再回去!”

老婆婆聽了,平靜地說:“孩子,你怎麼會這麼想呢?你想想看,我隻不過煮了一碗餛飩給你吃,你就這麼感激我,那你媽媽煮了十多年的飯給你吃,你怎麼不感激她呢?你怎麼還要跟她吵架?”

女孩愣住了。

女孩匆匆吃完了餛飩,開始往家走去。當她走到家附近時,一下就看到疲憊不堪的母親正在路口四處張望……母親看到她,臉上立即露出了喜色:“趕快過來吧,飯早就做好了,你再不回來吃,菜都要涼了!”

這時,女孩的眼淚又開始掉了下來!(自得其樂)父親的鞋

也許很多人認為,回報父母之恩要等到父母年邁之時而往往忽略了眼前。我們為什麼不回過頭想想呢?父母親對於我們卻從來沒有考慮過該愛的時間。真愛是隨時隨地的,它不應該有人為的時間段。

從北京學習歸來,我順便為父親買了一雙布鞋,是北京老字號“步瀛齋”,看厚厚的千層底上細細密密的麻線納成行,心想退休在家的父親穿著一直養腳舒心,過幾天就是“父親節”了,也算做女兒的一點孝心吧。

回到家迫不及待地給父親“獻寶”,可父親打眼一瞅,說:“哦,這鞋我穿不了,太大了。”我頓時感到一片孝心白費了,無不委屈地說:“人家大老遠兒帶回來的,您連試也不試一下,怎麼就說不合適呢?我知道弟弟穿42號的鞋,您比他大一個號嘛。”母親一聽樂了,說:“你爸的腳小,一直穿40號的,你這鞋整大了三個號,他就是墊上鞋墊也穿不了啊。”“啊?”我懊喪極了,突然想起工作五六年了竟從未給父親買過鞋。就因為知道母親比我的鞋大一號,就臆斷地根據弟弟的腳買了43號的鞋。

第二天,我把布鞋送到一家熟人開的鞋店寄賣,順便瀏覽一下鞋架,為父親選中了一雙露腳的涼鞋,想著他出門散步時穿著既涼快又雅觀,總比趿拉著拖鞋好。店老板一聽我給父親買鞋,微微一笑,伸手拿下一雙四季鞋說:“還是給你爸買這種吧,他到我這裏來兩趟了,都是試的這雙鞋,但沒買就走了,這麼大熱的天,你爸可還穿著皮鞋呢!”他的話裏有些許的責備,我的心一下子痛起來,想著父親試著心儀的鞋子舍不得買,去了又回的樣子,我的眼睛濕潤了,做女兒的竟始終不知父親腳上穿的什麼,喜歡什麼!我深深地自責著,趕快讓老板把鞋裝好買回去。

一進家門先看到鞋櫃上擺著一雙破舊的四季鞋,表皮的漆脫落得斑斑駁駁,兩側鞋幫深陷進去,已沒有了鞋樣子,父親肯定又想拿它湊合一年了。

讓父親試新鞋的時候,他竟像個害羞的孩子,好像一不小心被人發現了心事,很難為情似的。我忍不住心疼地嗔怪:“想要雙鞋怎麼不說呢?”父親隻“嘿嘿”笑著不言語,望著父親心滿意足的樣子,我的視線模糊了,往事湧上心頭,曆曆在目。

聽母親說,在我不記事的時候,冬夜啼哭不眠的我總是被穿著單衣的父親抱起在屋裏轉著圈地哄著,直至入睡;記事後,是父親教我唱歌、繪畫,讓我對藝術有了最早的認知;再後來父親做了業務員,常年在外奔波,可不管旅途多麼勞頓,總不忘給家裏的每個人帶回禮物;上大學時,父親送我到學校,畢業時又穿著同一身衣服把我接回家,大學幾年間父親供我吃、穿、用,從未短過花銷,自己卻舍不得買一件新衣服。讓我記憶最深的是每次假期結束返校時,父親總是不厭其煩地給我的行李包提手上纏布條,纏幾層提起來試試,再纏幾層,我很不解,父親說:“多纏幾層布條提起包來才不勒手。”……

都說父愛如山——是像山一樣的沉重,也像山一樣的沉默吧!有首歌裏唱著:“一年一年風霜遮蓋了笑顏,您寂寞的心有誰還能夠體會?是不是春花秋月無情?春去秋來您的愛已無聲。把愛全給了我,把世界給了我,從此不知您心中苦與樂!”細細想來,父親的愛並不沉默,隻是我這個做女兒的多年來享受父母的愛已成了習慣——習慣成自然,自然地便認為是理所應當的,所以從未想起回報。

所以,讓我們都低頭看一眼父親腳上的鞋吧!(為為)懷念我的父親

父愛一直以特有的沉靜的方式影響著我們。它是羞於表達的,疏於張揚的,卻巍峨持重。持重的如同一座山巍峨、高大,如一壇酒,愈久愈濃。

心,在滴血,殷紅的血跡透過心扉,凝固成了永恒的傷痛!

這傷這痛是什麼?就是我最親最愛最可敬的父親走了,到天國去繼續他對我們的愛和祝福,以及他未盡的事業了……

悄悄地,細雨霏霏,琴聲瑟瑟,淚水涔涔,父親的手就這樣在風雨中不停地揮舞,揮舞,他的背影就這樣在我們的視野中逐漸模糊,模糊……

憶往昔,父愛是山。他巍峨聳立於兒的心中,是那麼的高大。父親是一個做事踏實、待人誠懇、勤奮樸實、正直忠誠的人。父親的愛不善於言表,隻有用心才能去體會。父親一輩子都在為我們這個家而奔波勞累,直到去世。

父親從12歲就開始做事,從最基本的犁耙活做起,後又背井離鄉到外地學木工活,其間經曆了重重磨難,終於用細心和勤奮學到了一手好木工活,遠近的鄉鄰都稱其為“雕匠”,這是因為他的木工活真的是做得精巧靈活啊!可如今,那些木匠工具竟隻能成為我們對他的懷念了!

父親的農活也是做得很好的,別人都佩服他的認真和細致,父親也因此成了遠近聞名的優秀男子漢。1979年10月,父親和溫柔善良的母親結為連理,先後生了我和弟弟。由於那時還是改革開放初期,家庭條件還很困難,自結婚後,父親和母親就一直在苦心經營著這個家,既要撫育我們兄弟倆,又要還一些欠賬。那個時候,賺錢是多麼不容易啊!每天的工價就一塊多錢,而父親卻還背負著上千元債務和一個家,想想,肩上的擔子多重啊,但父親卻一直在努力著,從沒有放棄過,即使生病也沒有放棄過!

1987年,我開始上學了,從那一刻開始,父親身上的擔子又重了一些——他要為我們準備學費,而且一直到我大學畢業。每當我從父親手中接過那粘滿他汗和血的學費時,我就會深深地告誡自己:一定要努力學習,考上理想的學校,可是我真的有些讓他失望,其實也許在他心中並沒有失望,因為我是考上了大學,但我自己覺得考得不理想,對不起父親的撫養和支持、關愛。

我永遠不會忘記,1999年9月11日晚上,父親送我去廣州讀大學,那天晚上是我第一次和父親遠行,且也是我今生唯一的一次和父親結伴遠行。痛!想到就會心痛!到廣州後,父親給我介紹廣州的一些情況,並帶著我辦好報名手續,順利辦完這些之後,我和父親在校外的一個小店吃了一頓飯。當晚,我和父親在學校宿舍住了一晚,這也是今生唯一的一次和他在外同床住宿。父親對我付出真的是太多了,可是我卻竟沒有來得及報答過父親一次!

爸,您真的就這樣走了嗎?我不相信這是事實,可當您天國的睡床赤裸裸地呈現在我麵前的時候,我才相信!我好想哭一場,可卻竟流不出眼淚了。爸,您知道嗎?當我去年大學畢業的時候,我那時是鬆了一口氣的,因為我想您肩上的擔子可以卸了,因為我已長大,能自己照顧自己了。可是,事隔還沒一年,您竟然這樣匆匆地走了。本想自己好好地拚搏出一片屬於自己的燦爛天地,以好好地回報您的養育之恩,可是,您竟沒和我說一句話就永遠閉上了眼睛!

兒心痛啊!爸,您還記得嗎?1991年10月,您得了坐骨神經痛,腳疼得非常厲害,但硬是挺住,沒有去看醫生,為的是給我們多節儉一點學費!爸,兒心疼啊,可當初的我和弟弟卻還是那麼的無知,還不能深刻體會您那份深沉的父愛,當兒現在完全明白時,您卻再也感受不到了!

爸,您這座偉大的山倒了,兒和母親都疼啊!現在,弟弟卻還在遙遠的西藏服役,他的電話打了無數遍,但沒有人應答,真的和他聯係不上,請原諒弟弟不能前來為您送行吧!您也可知道,當弟弟凱旋時,看到心中的父親成了一堆黃土的時候,您知道他會多傷心嗎?那是傷痛欲絕啊!人世間還會有什麼比這更痛的嗎?

爸,您走得真不是時候啊!離您病發還沒多久,馬上就有救護車將您送到縣醫院,在那個白色的急救室裏,您的呼吸時而急劇,時而平靜,脈搏跳動也極不正常,血壓急劇上升,然後病魔就無情地奪走了您還年輕的生命,而我們親人在您身旁卻又那麼的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您走遠……其實科學早在幾個小時前就告訴我們,您已選擇了離開。但我們是不相信的,一千個一萬個不相信的,因為我們是相信奇跡的!可是,奇跡的概率實在太小了,它沒有降臨到您身上。您選擇了離開——安靜地離開,沒有掙紮沒有言語,但我們都知道,您心中是有千言萬語的,是有無數個牽掛的,是一直在和病魔頑強搏鬥!隻是,隻是我們有心卻無力!生命真的太脆弱,我們再也無法與您麵對麵地談笑風生了!再也不能挽回您的笑容了!您這樣的離去給我們留下太多的遺憾,太多的傷痛了!

父親一生性格豪爽、率直、正義、真誠!不論是對私還是對公,他都是這樣的。父親和母親結婚20多年,一直互尊互愛,對母親體貼入微,每當母親想到山上去砍柴時,父親總會說:“你不要再去了,就燒煤吧,那麼累對身體不好!”父親和母親做事的時候總是在一塊的,他們互相幫助,互相關愛著對方。如今,父親就這樣離開了母親,現在母親除了悲痛還是悲痛,她已三天三夜沒吃過飯了。昨晚,又陪著父親的靈柩到天明,母親好想給您做一頓早餐,讓您喝點她自己親手釀的米酒,再炒一盤臘肉,煎一個荷包蛋。可是,您卻再也拿不起那雙很輕的筷子了,但不知您在天國感受到母親對您的愛了嗎?爸,您在天國要為母親祈禱祝福啊!我知道您會的,您一定會祝福的!

父親對待鄉鄰也都很真誠很熱情,還喜歡樂於助人,路上碰到鄉鄰總會笑眯眯地停下來聊上幾句。父親在公事上從來沒有私心,且工作非常負責,在他擔任村支書十幾年中,賬目從來沒有出過半點差錯,他一心為人民著想,為村民們解決了很多的問題、矛盾。在村裏植樹造林、修公路、製度改革、為民請命等方麵都嘔心瀝血,是不可缺少的中堅力量,他的作風和成績是大家一致公認和高度稱讚的。村裏隻要哪裏有問題,隻要他知道,他準會第一時間趕過去,為大家處理好,哪怕是深夜,他也不例外。

爸,您知道嗎?在您回家的途中,在村公路的轉彎處,有幾位村民一大早就守候在路上,攔住了運送您回家的靈車,向我隻說了一句話:“讓我們再看他一眼,好嗎?”然後,就泣不成聲了。爸,大家都舍不得您啊!大家都不相信您真的走了啊!您到家後,來看您的人不僅有您的親人、朋友,還有80多歲的老婆婆,大家都在哭泣啊!大家都說您是一個好人,一個讓人尊敬的好人,現在還不到走的時候啊!那老婆婆還哭著說:“就讓我替他去吧,讓他多活幾年也好!”爸,您聽到了嗎?這是最真的最感人肺腑的聲音啊!

爸,您是睡著了嗎?看您的樣子,好像是睡得很安詳,但我卻看到了媽媽,還有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在哭泣!這是為什麼啊?噢,我知道了,是大家都在為您祈禱!

太多的遺憾,太多的牽掛,太多的無奈,太多的傷痛……是父親您心係著的,也是兒子、所有的親人朋友心係著的,因為我們舍不得啊!

爸,您放心走吧,兒會永遠懷念您的,媽媽也會永遠愛您的,所有的親朋好友都會永遠記住您的!您的一舉一動,您端酒杯的樣子,您拿刨子的姿勢,您扶著犁的吆喝聲,您在修村公路時的呐喊聲,您為民請命而奔波的身影……都永遠留在我們心中!

爸,您放心地走吧,兒已長大,會堅強地走好每一步,會照顧好媽媽的,會為幸福的生活而努力的,請在天堂為我們祝福吧!

爸,您真的走了嗎?我不相信,但我卻又如此真切地看到了您熟睡的臉!(welfare)洗腳

這個世界因為母愛的存在,才更加美麗,因為母愛的存在,人類才顯得更加高尚。母愛就像金子,時間越久越能顯現她的光芒。

母親節那天,四歲的女兒鄭重向我宣布:媽媽,今晚我要為你洗腳!能從這麼小小的人兒那裏聽到這麼暖心的話,幸福像朝霞一樣布滿了我的臉。這一定是幼兒園老師為孩子們布置的作業。感動更像湖水在心中蕩漾開來,謝謝幼兒園的老師們給了女兒這樣好的教育。有時候,打動人心的不見得是可圈可點的具體的事情,有時隻需那麼一句話,就能達到春雨潤物的效果。充滿愛的語言是我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維生素,不是嗎?

誰知女兒言必行,行必果。吃過了晚飯就在我屁股後麵催著給我洗腳。為了配合她,我不得不提前洗漱。當女兒蹲在我麵前,真的伸出那胖乎乎的小手,認真地揉搓我的腳時,暖意像電流般從腳底升起。我俯下身去,捧著她粉嫩的小臉,在她額頭上深深地吻了一下。女兒甜甜地笑了。她知道這是媽媽對她的獎賞,隻是她不知道,這一吻在我的心裏真的是百感交集啊。抬起頭時,我的眼前已是一片模糊,喉頭緊緊的。我清楚自己不僅是被這幼小的純真所感動,而是這小小的舉動讓我感到了從未有過的愧疚。我從來沒有為自己的母親洗過腳啊,哪怕僅僅是個念頭呢。是的,女兒還小,也許還不懂得現在做著的不僅僅是老師要她完成的作業——送給母親最好的禮物,更重要的是表達出了她對母愛的回報啊。在親情的賬簿上,她沒有負債。長大後,她可以揚起臉,驕傲地說,我小時候給我媽媽洗過腳。而我為母親都做了什麼呢?母親養育了我二十二年,當我稍稍懂些事,懂得應該讓母親少為自己操心的時候,她卻撒手人寰離我遠去了。我回報母愛的願望竟像一枚青澀的橄欖懸在思念的夜晚,什麼時候想起都會是滿眼的淚水,這將是我伴隨終身無法彌補的遺憾!子欲養而親不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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