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想想,在當時最紅的那批歌手裏麵,唱原創作品最多的還真沒有超過程琳的呢!當然,這跟穀建芬和侯德健的栽培緊密相連。
去年艾敬開畫展,見到久違的程琳,她身體看起來不是很好,但是很是安靜恬然。我試了幾次,想把少年時代那段好玩的經曆講給她聽,希望哈哈一笑後,就權當我送她的精神燕窩了,但還沒開口,我就被徐克跟崔健的出現給打斷了敘事節奏,因為在那天,我還有采訪他們的任務。
而在去年,當第一場雪悄然灑下的那天,久久沒有消息的程琳,人氣又沸騰了半天,而原因,卻是,她被當成了唱《愛就愛了》的陳琳;而那個美麗的陳琳,則在那天的漫天飛雪中,像個蝴蝶,輕盈地,飛走了。
再說胖子的滯銷磁帶排名第三的含笑,他實在是比那個姓竇的阿娥姑娘還冤。十七歲的他,可能是當時出專輯的男歌手中年齡最小的之一了吧。他第一張專輯的名字好像叫《大公雞》,或者,《大公雞》就是其中的主打歌,好聽得不得了。歌詞到現在我也都記著呢,因為,我覺得那歌詞既簡單又好玩--
午後下了一場大雷雨
吵醒打瞌睡的大公雞
一聲一聲叫著喔喔喔
望著飄落的雨滴
午後下了一場大雷雨
吵醒泥土裏的小蚯蚓
公雞看了一眼笑嘻嘻
拍拍翅膀衝過去
喔喔喔大公雞大公雞
別吃可愛的蚯蚓
啊啊啊小蚯蚓小蚯蚓
我要抓它去釣魚
……
而對於含笑的評論,也是我和六叔唯一意見相左的一次。我力捧,而六叔則拚命地打壓。我試圖據理力爭,去說服六叔,理由有兩個,首先,他沒有跟其他歌手尤其是我們共同力捧的歌手重複唱哪首歌,所以沒有可比性;其次,我說那歌詞寫得多好啊!又是公雞又是蚯蚓的!
而最終我還是沒能說服六叔,最後,懾於輩分和年齡的雙重占下風,我在保留自己觀點的前提下低調屈服。所以,後來在鎮上,四處散布含笑唱得狗屁都不是的,基本上都是六叔一個人。
後來在長大了幾歲後,我才發現其中端倪。原來六叔當時心儀的一個女孩兒,被一個模樣酷似含笑的家夥硬生生地給撬走了,而在那張專輯的封套照片上,含笑那瘦瘦的臉龐上,戴著一副黑框眼鏡。
經這麼一折騰,含笑後來還就真的一個猛子紮下去,十幾年都不見了蹤影。後來,當他一路高歌著《飛天》,在上世紀末再度複出的時候,他已經被好多年輕記者當成了新人。
十年前,在含笑當時的經紀人張繼請我到望京給含笑做采訪時,當我慢慢散散對他講了少年時代這個段子後,他們都驚訝得不得了!其實,不止含笑,不止張繼,也不止歌手們,大部分的各種文藝工作者,對於鄉下的文藝青年是以怎樣的方式來觸摸文藝的,思考基本上都為零。
不久前,和那程琳一樣,含笑也非典型地大火了一把,隻不過,原因卻是因為他吸毒被抓。看著電視上那個茫然頹廢的含笑,我怎麼都聯係不上二十幾年前那個世界裏隻有花樹雲天,新泥蚯蚓,以及喔喔喔鳴叫著的大公雞的眼鏡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