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八十一 前陳大隊長
星期五下午,牢門打開了,看守把劉鬆木帶到了一間審訊室,這間審訊室非常簡陋,隻有桌子和幾張椅子,其中一張椅子被固定在中間,有兩盞聚光燈對著這張無數名罪犯坐過的鐵椅子。曾經提審過他兩次的長益市公安局前刑偵大隊的陳大隊長,用一種譏誚和厭惡的目光盯著這個人。還有兩名刑警,一名是縣刑偵隊長,另一名是長益市的年輕刑警,是前陳大隊長降職後的搭檔。他們或坐或站,都盯著在聚光燈下更顯得肮髒、死板和令人討厭的劉鬆木。縣刑偵隊長開口了:“劉鬆木,你馬上就要判死刑了,但如果你能老實交代你幹的每一件壞事,交代幕後的指使者是誰,我們還可以考慮你的死刑問題。我們不可能再在你身上浪費時間,今天來,是最後一次審你,就看你是不是配合。”
年輕點的刑警望一眼前陳大隊長,也說:“劉鬆木,這是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
劉鬆木頹喪地垂下了肮髒的麵孔。他的臉因沒刮胡子,胡子都長了有一寸多長。他忽然仰起頭,看著前陳大隊長和縣刑偵隊長。前陳大隊很希望劉鬆木交代他背後的事情。縣公安局的刑警在審理劉鬆木的案子時,始終弄不明白這個生長在黃家鎮的曾經一貧如洗的劉鬆木是靠什麼發家的。在老段、馬坨坨、黑狗和三毛及老易的供詞裏,有一個他們沒權抓的人浮出了水麵,那就是劉鬆木經常掛在嘴裏提及的鍾鐵龍,而鍾鐵龍又好幾次到過鬆木大酒店吃飯,鬆木的手下都與鍾鐵龍有過幾麵之緣,於“坦白從寬”中向公安人員提供了此人。縣公安局聯合調查小組的人與長益市公安局聯係,要求長益市公安局提供鍾鐵龍的背景資料,現任長益市公安局刑偵大隊的高軍大隊長把這信息給了他的老上級前陳大隊長,前陳大隊當然沒有放過這條線索,立即趕來提審劉鬆木。他隻看了劉鬆木一眼就清楚這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冷血動物,這張胡子亂長的臉是一張麻木不仁的臉,眼皮很厚,目光卻如鱷魚的目光一樣是冷的。他希望從劉鬆木嘴裏撬開缺口,將發生在鍾鐵龍身邊的幾樁命案一舉偵破。他隱隱感覺,這個人一定與鍾鐵龍有著不可告人的罪惡勾當!
前不久,前陳大隊在劉鬆木頭上取了一根頭發,拿到局裏做了DNA鑒定,結果既令他吃驚,又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發現劉鬆木的頭發與攥在死者石小剛手裏的那根頭發及粘在那輛載重十五噸的撞死關偉等人的大貨車上的頭發和血型完全一致。幾年前,他對關偉幾人被大貨車撞死在路旁,而肇事者卻逃之夭夭,曾經就有過懷疑,覺得這事蹊蹺,隻是苦於找不到證據而把這個案子擱在了一旁。劉鬆木與鍾鐵龍的關係讓他聯想到了關偉幾人被大貨車撞死的案子,就拿了劉鬆木的頭發與大貨車上犯罪嫌疑人留下的血跡和頭發做DNA比對,結果令他激動,還令他豁然開朗。他感到這個世界真是天不藏奸!這一次,前陳大隊真的覺得自己離真相隻有半步之遙了。他不動聲色地直視著劉鬆木,突然給劉鬆木希望說:“劉鬆木,我們今天特意從長益市趕來,是想告訴你,如果你老實交代罪行,你還有辦法自救。”
劉鬆木抬頭看著前陳大隊長,前陳大隊長正色道:“我們已經掌握了鐵的證據!你的頭發與死者石小剛手上的頭發和撞死關老板的大貨車上的頭發是一樣的。你能如實交代你與鍾鐵龍所幹的罪惡,我們可以酌情考慮,向法院提出來,可能能免你一死。”
縣刑偵隊長說:“交代吧,你交代了,可以把死刑改成死緩。”
年輕的刑警說:“人隻要不死就還有希望。沒有什麼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了!”
劉鬆木說:“一輩子蹲在監獄裏,那有什麼意思?”
前陳大隊長插話了:“你可以在監獄裏立功,爭取減刑。”
劉鬆木說:“能給我一支煙抽嗎?”
前陳大隊長看著這隻髒狗,嘴一撇,指揮他的搭檔說:“給他一支煙抽。”
刑警走上來,遞了支精白沙煙給劉鬆木,還按燃打火機,給劉鬆木點煙。
前陳大隊長道:“說啊,鍾鐵龍為什麼要你殺死石小剛?”
劉鬆木呆頭呆腦的模樣回答:“我沒殺石小剛。”
前陳大隊長冷笑道:“劉鬆木,在事實麵前狡辯是沒用的。不是你勒死他的,他指甲上會夾著你的兩根頭發?你的頭發會從白水縣的街上飛到石小剛的指甲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