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三十七 金聖大酒店
關偉站在窗前,從他房間的窗戶望出去,可以看見銀元娛樂城。他一旁站著長相威猛的李東,李東為了體現威猛,臉上的胡子都沒刮,因而一張臉黑森森的,仿佛是一座森林,似乎有山嵐從這森林裏飄出來樣。李東手上握把鋒利的砍刀,眼睛也盯著銀元娛樂城。輝哥和馬宇不敢來金聖大酒店了,李培的死與他們有關,他們怕公安突然闖進金聖大酒店抓人,兩人便躲在一朋友家。李東那天沒參加殺害李培的行動,那天他在洗腳按摩城管事,假如他當時也在,他肯定也動刀子了,他自視自己不是那種袖手旁觀的人。他偏過頭看著關偉,關偉卻仇恨地盯著銀元娛樂城,叔叔的死讓他很想把銀元娛樂城夷為平地。“老子叔叔一世正直,正直得連我這個侄兒送的錢他都不接,卻死在這幫外地鱉手上,你說我的臉往哪裏放?”他掉頭望著李東,“我不把那個姓鍾的搞死,我就不是關偉。”
李東說:“偉哥,真要搞就喊住在河邊上的那幫弟兄搞。”
“那幫弟兄敢砍人?”關偉問李東。
“敢,那幫弟兄個個身上都帶刀。隻是這樣一鬧,我們在長益市就呆下下去了。”李東說,“那個陳大隊是個六親不認的公安,那天陳大隊說了,我們再鬧事,就都抓起來。”
關偉被陳大隊訓斥了一頓,也知道陳大隊跟他叔叔樣是不講情麵的。他曾經塞錢給陳大隊,陳大隊一分不收地退了。過年時,他利用過年的由頭提了幾條中華煙去陳大隊家拜年,陳大隊硬是沒要,讓他把煙拎走了,還說“如果你這樣做,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了”,這是陳大隊的原話。關偉想要是他把銀元娛樂城搞了個天翻地覆,那他真的在長益市呆不下去了,便恨恨地說:“我們去雲南,以前跟輝哥玩的一個朋友,現在在金三角一帶販毒。”
李東說:“販毒是提著腦袋跑,搞不好要掉腦袋的。”
“怕卵,老話說,富貴險中求,”關偉說,“掉了腦袋也隻碗口大的疤。”
電話響了,李東走過去接,是馬宇打來的。李東說:“馬宇,正好,你是住在河邊上的,偉哥要調用你那幫弟兄。”
關偉走過來,一屁股坐到床上,說:“你現在還和河邊上的那幫弟兄聯係嗎馬宇?”
馬宇在電話那頭說:“隨時都可以聯係,一個電話就可以把人調來。”
關偉嘿嘿嘿一笑,“他們敢砍人嗎?”
馬宇說:“他們都是些不怕事的,個個身上都有‘醒頭’。隻是會要有點錢。”
關偉說:“錢肯定要給,你問問砍一個人他們要好多錢。”
馬宇說:“那我問了再打電話告訴你。哦,我特意告訴你,馬叫雞死在監獄裏了。”
關偉半天沒說話,他昨天晚上還跟李東討論用什麼方法才能讓馬叫雞說實話,今天卻聽到這樣的噩耗。他問:“馬叫雞是什麼時候死的?”
馬宇說:“早兩天死的,死在監獄的醫務室,一個搞保外就醫的朋友說的。”
關偉沒說話,馬宇又道:“聽那個人說,馬叫雞是自己拔掉輸癢管和輸液管死的。”
關偉感歎說:“我還真錯看了他,這個馬叫雞還真是一頭講義氣的豬。”
關偉放下話筒,臉上冒出一股莫名的殺氣。“馬叫雞死了,”他對李東說,“那個姓鍾的可以高枕無憂了。他媽的,把那個姓鍾的和姓黃的砍了,我們就走人,去雲南。”
李東說:“馬叫雞死了?”
“剛才馬宇告訴我的。”關偉說,他不願意再提馬叫雞,“我們這幾天找個買主,把金聖洗腳城折價賣給他,把銀行裏的錢都取出來。砍了銀元娛樂城,我們就溜之大吉。”
“偉哥你不要出麵,事情我一個人搞,你就在洗腳城等我的好消息。”
關偉已經被陳大隊警告過,再用這一招,陳大隊是不會理睬的。關偉不像李東他們頭腦簡單,他腦海裏有了主意。“不行,在洗腳城不行。我想避嫌的最好的辦法就是請陳大隊吃飯,我跟陳大隊邊吃飯,邊彙報思想談人生,搞點幽默的,讓他們哭笑不得。”
李東讚成地點頭,嘿嘿嘿大笑,“你先把陳大隊約好,你哪天約好了陳大隊,我們就哪天動手。這樣,陳大隊至少不會找你的麻煩。”
“陳大隊是我叔叔的老部下,跟我叔叔一樣,也有一身很讓人頭痛的正氣,但這樣的人有一點好,就是他不是那種隻認頭銜的勢利小人,我約他,他應該會給我麵子。”
電話響了,馬宇打來的,馬宇在電話裏說:“我跟河邊上的猴子說了,他說偉哥是他們尊敬的大哥,偉哥的事他們也聽說了,不要錢,隻要你用得著他們,他們隨時聽你調遣。”
關偉很高興,嘿嘿嘿嘿笑著,覺得自己的名聲還是有點用的,“你代我謝謝他們,錢是肯定要給的。我明天就要李東送十萬給你,你去給他們。事後,我再付十萬。”
馬宇說:“那我明天就把十萬塊錢給他們,要他們做好準備。”
關偉放下電話,起身走到窗前,眼睛就盯著銀元娛樂城,問李東:“把手機給我。”
李東把手機給他,他按了陳大隊的手機號,通了,陳大隊接了,“你這鬼什麼事?”
關偉說:“什麼時候請你吃餐飯吧?我們談談心。”
陳大隊聽關偉說要找他談心就笑,“輝哥和馬宇有消息了?”
“沒有消息。”
陳大隊說:“你要輝哥和馬宇主動投案自首,爭取寬大處理。”